柳清言终于还是被这只狗的热情淹没得说不出话来。它那两只不安分的前爪不停地在柳清言胸前扒拉,警服上被倒腾得全是狗毛。天知道这爪子十几分钟前是埋了粑粑还是踩到了什么不可言说之物。
柳骞笑呵呵地拎来两小袋茶叶,让巫凡自便。
“我说的可不是这几天,你的这位队长可不是个顾家的好人。”
“那是自然的。三十了嘛,多么天命所归的年龄。”
柳清言马上就回击了巫凡一个现年三十岁的充满情绪的眼神。
“噢,对了,你妈今天去买菜,顺便遛狗,它和其他的狗打起来了。”
“不用猜我都知道打赢了。”柳清言终于能够插上话。因为已经有一些爪印显现在藏蓝色的衣领上,上面有一些味道。特别浓郁。
“咱家的狗那能是一般的狗?我说你怎么今天突然发神要回来吃午饭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受欢迎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得看和谁比了。”
柳清言一把拽过正和萨摩耶嬉戏的巫凡:“和他呢?”
巫凡竖在脸边的剪刀手以及毫不知情的霸霸率先把走来的江绮逗乐了:“你还是把你那屋捯饬捯饬吧。老柳!来厨房帮忙。”
巫凡一下子就开始好奇于一只狗能把房间造成什么样。至于推开门的一瞬间,柳清言完全没眼看。杂乱无序的床上有两根充电器,三条外裤,还有拆开没装上的枕头。办公桌上的秋季警服和一些纯色便衣散装着,文件夹里倒是干干净净,就是床头柜上的台灯电线和蓝牙音箱差一点就缠在了一起。
这显然不能是一只狗造成的。那么会是谁呢?
除去一些音乐节和歌手的海报,墙上一些明显是蓄意而为的涂鸦也掉了点色。可是这涂鸦还是巫凡经过叔叔阿姨同意后,费了两星期的心思画好的。一塑料袋的吃剩下的零食包装袋安稳地卧在枕头边,还有床头的,木吉他边的一摞唱片乱七八糟地叠在一块,完全不像是隔三岔五才回趟家的状态。像是被什么人给洗劫一空了似的。
有一瞬间巫凡感觉自己走进了那种九十年代美国高中生的小屋,那种混乱但又井然有序的记忆只是无奈地让人发笑。
霸霸正蹲在柳清言的脚上,傻呵呵地冲着它妈释放乐天的笑容。
“那不是你去年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专辑吗?”
“……”
的确是,但柳清言压根没听过几次,甚至唱片机坏了她都没空拿去修,生命中最文艺的那几年全上交给党和国家了。
巫凡看了柳清言一眼,柳清言也看了巫凡一眼,最后一并看向思母心切的霸霸。
“哎,过会儿开饭了,你赶紧去把你爪子洗干净。”
“知道了。”
好像每次来蹭饭,巫凡都能看到如此般情景喜剧,前一秒装严肃的柳清言副队长下一秒就像走进了全自动宰猪场一样,像是被审判地去干这干那,全然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
“汪!”
路过厨房时,霸霸似乎在提醒柳骞,千万别让柳清言下厨。柳清言拎过狗子的耳朵,随便挑了个烂拖鞋就把它支愣走了。
柳清言嗅着菜味擦着手走过去。江绮手到擒来地就开始捯饬她那一头说长不短的头发。
“您能别像择菜一样倒腾我头发吗?”靠在门框边儿的柳清言笑着挪开江绮的手。
“难不成你指望谁这么关心你啊?看看你那一头大油,每次一熬夜就这样。”
柳清言倒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的这一头留到脖子快到肩部的,没有任何发型可言的头发已经很有几年了,从来没觉得打理头发有什么困难,取下皮筋随便一绑就好了。
“你别拿那眼神盯我,不然放狗咬你。连狗都比你有孝心。闻闻你身上这味儿,你赶紧给我洗澡去,一会儿吃饭了。”
“我这不就回来做饭了嘛。”柳清言回头看了眼那死崽子,叹了口气。
江绮把一盆还没淘过的米交给柳清言:“你的厨艺?你的厨艺还没你爸好。你自己说说,当初是不是你自己要求出去住的?当时是谁放下豪言壮语说不住宿舍的?”
“......我。”
“我也不问那么深刻了。租房子了没?”
“我走了啊,立刻马上的那种。”
“你妈可是准备做可乐鸡翅的,你跑?你跑个鬼。”
“柳队跑了我都不跑。”
“就你话多。”
“哎你看看,这房子咋样?”
“你把房东电话给我,改天我去看看。”
“对,趁早去看看,你爸关于把你房间改造成多功能娱乐室的计划可是相当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