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两个女人拿着火把跟着柳芽去了货物间,在货物间最底下的红漆大箱子里,柳芽曾经看到过。
年长的女人一把打开了箱子,但她并没有着急找寿衣而是拿起里面的一大串铜钱看了又看。“这么多,看来余叔还是有存货的。”
“听说这个也开始值钱了。”另一个年轻些的女人接话,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这个不值什么钱的,要说啊,还是金银首饰值钱。”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开始翻箱了,翻了一阵又反应过来。“这个箱子锁都没上,肯定不在这,我们还真傻了都……”
这时,堂屋里传来催促的声音,“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找到了,齐全的呢。”两女人赶紧起身拿着寿衣出去了。
柳芽靠近箱子拿起那串沉甸甸的铜钱看了看,圆形方孔,由一根大红色得粗绳子串在一起。这要是拉直的话怕是有她人高呢,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
随即她又抬头看向旁边的米桶,大米还剩大半桶,米桶底下的秘密暂时应该还不会被发现。
院子里燃起了火堆,屋里每个房间都点起了煤油灯,整个房子都亮了起来。
柳芽只觉得好陌生,陌生的不仅是这个通亮的房子,还有那进进出出的人群。他们一会跪地嚎嚎大哭,一会又嘻嘻哈哈地开各种玩笑。
直到深夜躺在床上,柳芽还晕晕乎乎的根本回不过神来。
柳芽当时愣愣地看着他们给阿公穿好了寿衣,愣愣地看着他们把阿公抬进了黑乎乎的棺木里。愣愣地看着隔壁的破祠堂点起了灯……
柳芽要么在人群后面跟进跟出,要么就站在某个角落里发愣。村长以为她困了,“小孩儿没什么事就去睡觉吧。”
柳芽静静地躺在床上,此时应该已过了半夜,可她压根睡不着。
她知道了白胡子老爷爷是阿公的堂哥,也是余家的族长,现在他和村长正在组织阿公的后事。而她却像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局外人。
“女娃子,躺进去些。”
就在快睡着时,柳芽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下,柳芽一睁眼看到是打阿公“财宝”主意的那两个女人。柳芽赶紧往边上挪了挪,靠近了床边的墙壁。
两女人在她脚边躺下了,听着她们聊天的内容柳芽知道了她们是白胡子老爷爷的儿媳。年长的叫三秀,年轻的叫桂兰。
“……二叔不是一辈子活蹦乱跳的么,干的活比我们年轻人还多,怎么一下就没了……”
“……或许是被来福和小东给气的吧,挺好,至少没受罪……”
“……死了也好,这无依无靠的活着有啥盼头啊……”
“也是,困死我了。要不是怕老爷子骂,我早就躺下了。”
“他那个老古董,睡吧,这几天我们负责后厨,有的忙了……”
夜深了,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但依旧有火光,也偶有人声。
柳芽看了看旁边沉睡的两个嬢嬢,又猛地起身看向对面的床,青色的纱帐里空空如也。
柳芽瞬间想到隔壁祠堂间的那口寿棺。对,阿公已经躺那了,阿公再也不会睡她对面了。
堂屋里传来族长和其他几个男人争执的声音,“……香火可做可不做,反正也没后了……”
族长声音发颤,“混账,小东不是后么。人家进去了不会出来么,三天还是要的……”
“……意义不大,阿公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积攒,意思意思就行了……”
“没有积攒,那楼上三大仓粮食总能抵了去……”
柳芽被挤在墙角的一个小小的位置里动弹不得,她侧着身脸贴着墙,眼泪哗哗直流。
此时,阿公就躺在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祠堂里。可柳芽知道,阿公躺得是寿棺,他们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