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良被拽着胳膊推倒,正正倒在那堆柴火上,他靠着,略睁开眼,夜犰阴恻恻地站在面前。
他是被找麻烦的,不是他不想劈柴。
谢遇良闭上眼睛,叹了声气,这可怪不到他头上。
“本公子听说,你才走了十五阶,被评为戊级弟子。”
谢遇良刚想说话,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险些没灌嘴里。寒冬腊月,温度本就低,一盆水真真是透心凉。
夜犰冷然道:“吴良,你有什么可狂的?”
他扬眉吐气似的,在谢遇良面前踱步,抬手招呼,一个穿着预备弟子服的低着头小跑过来。
谢遇良眯着眼,他浑身湿透了,也不在意,瘫靠在柴火上,那姿势别提有多惬意。
夜犰说了句什么,那人战战兢兢地点头。
“你别想着还手,”夜犰笑起来:“我有一百六十积分,就算扣掉二十,也不会有任何事。你不是想出风头吗?我让你出个够。”
夜犰找麻烦没事,但是谢遇良还手就是弟子斗殴,扣掉二十积分,他的积分会变成负数。
谢遇良靠住,那人慢慢挪动,嘴里说着对不起,拳头挥过来的力道却是没有半分对不起的意思。
他的速度在谢遇良眼里是极慢的,躲容易躲,但是他没躲,硬接住这拳,挑衅道:“夜壶少爷,你就耍这种威风?”
不还手不代表不能防御。
纯挨打的事儿谢遇良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了,夜犰的这些小把戏,在他眼里跟小孩闹着玩似的。
“你再敢叫本少爷夜壶,我就,”夜犰快气炸了,恐吓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好怕怕。”谢遇良没什么表情的,他松开手,站在他面前的那人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夜犰骂道:“蠢货,你还能干的了什么?!”
他抬手示意,很快有几个人上来按住谢遇良。
以多欺少,夜犰是好手,他哼笑,谢遇良却也笑:“夜壶少爷,你要拔我的舌头吗?”
他半真半假地把舌头吐出半截,含糊道:“就在这儿呢。”
欺负人没事,但真要伤害到身体,可不是扣几个积分能解决的,夜犰虽然想找谢遇良的麻烦,但还没蠢到葬送自己晋升名额的地步。
因此并不可能真拔谢遇良的舌头,放狠话而已,被问到头上,周围这么多人,夜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吼道:“给我打他!”
一顿拳打脚踢,谢遇良爬在地上,几天的劳累再加上刚才被泼了一身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夜犰对他一副样子颇为满意,拍拍手,那些人停住动作。他慢腾腾走过来,站在谢遇良面前蹲下:“你敢惹我,你完了。”
谢遇良吸了两口气:“你多大了?”
夜犰狐疑看着他。
谢遇良笑出声:“怎么跟我家那小孩似的,夜壶少爷,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夜犰:“……”
许久没送水,大娘拿着锅铲走进柴院,一进来就看见这幕。
谢遇良惨兮兮躺在地上,周围一堆弟子,为首的耀武扬威、盛气凌人。
大娘见怪不怪,喝了一声:“干什么呢,你们都修炼完了?”
人群很快散了,大娘走过来看了看谢遇良,说:“没水了,缓缓,一会儿过来送点水。”
谢遇良衣裳上还有脚印呢,他彻底对这里失去耐心,坐在河边搓他的脏衣服。
身上脱的只剩了身中衣。
冻得直流鼻涕,谢遇良吸了吸,衣裳怎么都洗不干净,还溅一脸水。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正想着,身旁递过来一张手帕。
谢遇良愕然,回头望去,那副繁琐花纹的银制面具下,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是赵危。
谢遇良吸吸快流出来的鼻涕,有些愣:“给我的?”
赵危点头,把手帕往他手里递。
也没那么吓人吧,刘二狗显然对赵危有错误的认识。谢遇良接过手帕,擤干净鼻涕,然后就看见这方帕子上绣着精美的木槿花。
谢遇良:“……”
这么精致的花纹,估摸是赵危的贴身帕子,他拿来擤鼻涕。
擤都擤了,谢遇良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啊,这个没法还你了。”
赵危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谢遇良继续搓衣服,过了会儿回头,发现赵危还没走,站在河边不知道看什么,他把衣裳的水拧了拧,站起来:“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