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们小师弟有心,悄悄给他留了银钱丹药。”
李翘楚转身,笑眯眯地看她:“师姐,这是翘楚应该做的。”
城东,集市。
谢遇良和沈安一人手里拿着个小糖人,边走边吃,活像两位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沈安只咬了小口,便拿在手里不吃了。
谢遇良咯吱咯吱咬着:“这次的摊主有水准,你都不知道,上次那人给我做得有多丑。”
沈安问:“多丑。”
谢遇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沈安就问:“做的谁啊?”
谢遇良:“……我。”
沈安一时无言,谢遇良便强调道:“是他技艺拙劣不堪,并非我相貌丑陋。”
过了会儿,他把沈安的脸掰过来:“你是不是在偷偷笑我。”
沈安严肃地摇摇头:“绝无此事。”
谢遇良叹了声气,只说:“别不高兴了,事关皇戚,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他们那架势,强行把人带走也无济于事。”
沈安再次摇头:“我没有不高兴。”
还说没有不高兴,这愁眉苦脸的滋味都快溢出来了,难不成是很高兴的状态吗?谢遇良突然发难:“你觉得我相貌如何。”
沈安都惊了:“吴兄,沈某眼盲。”
谢遇良清嗓:“你眼盲,心却不盲。沈安,你仔细听听我的声音,想想我的做派,闻闻我身上的熏香,还不能猜到小爷的容貌吗?”
沈安:“……当真是荒谬。”
两人此行的目的是寻找睿亲王死亡现场,譬如他如何来到城东,在何地与狐妖搏斗,又是如何被狐妖吃光内脏,命丧黄泉。
沈安认为此为仇杀,凶手还在城内,且是隐藏身份混迹人群的妖兽,也许有正当职业。凶手计谋已久,是奔着取命去的。
谢遇良则认为此为情杀,他啧了两声:“看来这睿亲王不是什么好人,府里足足有十余个福晋侍妾,今日又出了这种事,想必平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遭人寻仇也属意料之中。”
沈安沉吟片刻:“事情还未有定论,慎言。”
“难道帮过你的就都是好人吗?”谢遇良哼了声:“你的行为准则未免太随心所欲……睿亲王有我帮你帮得多吗?你怎么偏偏怀疑我是凶手……诶,那我算好妖吗?”
沈安:“……”
两人走着走着,看到一处生肉铺,屠夫正在宰杀畜牲,举起一柄大砍刀,尖利的刀口准确切开猪的喉咙,去除内脏后,清洗掉血迹,快速将其切割成适中大小的长条,用铁钩挂起来兜售。
本就是虚虚错开一眼,沈安却突然停住步子。
谢遇良也一愣。
这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刺鼻的骚臭味,是狐妖!
气味被刻意掩盖,寻常人不会轻易闻到,然而沈安当了太久仙修,对妖兽精怪的气息十分熟悉,至于谢遇良就更不用说了,他本就是妖,对同类有天然的感知。
两人虽未对话,却已经知道彼此都发现异常。
那屠夫宰杀完,用湿布将砍刀擦拭干净,往腰间一别,走进屋里。
沈安当机立断:“追!”
谢遇良被他喊得又是一愣,伸手把人拉回来,两人换位:“你追什么追!在这等着,我去把它抓回来!”
他手上还拿着从誉芳轩买来的桂花糕,往沈安怀里一塞,陡然冲了出去。
堪堪看见屠夫的半个衣角消失在巷口,谢遇良想也不想,一脚蹬上墙,箭似的冲刺,瞬间消失在巷子里。
屠夫双手双脚并用,爬上房顶。此时集市人不少,只要他们一抬头,就能看见有人四条肢体怪异地飞快交替移动,逃命似的在房檐上穿梭。
冷风在耳边强劲地刮吹,屠夫渐渐觉得力不从心,身后貌似没有来人,大概已经被甩掉了。它跑得气喘吁吁,四条腿发酸,便慢慢停下速度,沿着墙壁爬了下去。
这里不安全了。
它边呼吸边移动。
去哪里呢?
它思考着。
小巷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狐妖的耳朵平贴在头上,是落叶,还是风?
它身后,一条黑蛇伏在地上,缓慢有节奏地吐着蛇信子,头部略微抬起,左右移动感知环境,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