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旷野。
不,不能说是旷野。
因为占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大概已是寅时三刻。
白天便是一副平静的山村景象,此时此刻,朽木潮湿的气息无处不在,夜色浓郁下滋生阴私。
走道两侧,屋顶上下,老老少少两脸蛋红晕反光,幽暗火焰炸得啪啦响。
云秀昭一出破屋的门,他们齐刷刷的视线全聚焦过来,麻木面无表情的如鬼影随行。
一阵恶寒,云秀昭不自觉地拽紧披风,确保万无一失。
不敢想象如果出现意外,被他们发现他和师玉引换了脸,落到他们手指自己会遭遇怎么样的酷刑。
左从雁快他一步,有意慢半拍等云秀昭上前。
从储物袋里那出一件比云秀昭身上披的那件华贵许多的给他披上。
“小师妹,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云秀昭搓了搓两边手膀子,说实话,他真觉得冷,他可不像众多修真者耐寒。
开开心心的接过来。左从雁真舍得,披风上带一股清爽的气息,闻着颇有阳光暴晒后软绵绵的味道。云秀昭披上,温暖得他瞬间舒畅,觉得就算被周围无数双阴冷的眼睛盯着,也没那么寒风刺骨了。
尝试模仿师玉引说话的风格,小声道谢:“多谢大师兄啦!”
太符合云秀昭的心意。
“呵……不用客气,小师妹。”左从雁不冷不淡道。
没想到左从雁还挺心细!云秀昭胡思乱想着,心想要不还是礼尚往来一下。
云秀昭东找西望,惦记着师玉引告诉他,左从雁有可能受伤的事情。压低声音,以表关心:“师兄,你的伤势如何?”
左从雁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有些不妙。”
村长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卓白。
左从雁和云秀昭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惹来卓白停下回头。
佝偻的背脊骨瘦嶙峋的村长前脚停下,眼珠咕噜转到左从雁身上:“胆大妄为的小儿,老身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云秀昭在哪里?”
听见自己的名字,人总会有本能反应,云秀昭克制自己抬头的念头,等着旁边左从雁回答。
左从雁道:“我并不知晓。”
他有意往卓白身上瞥去,怪道:“如果为云秀昭的行踪审我,些许有些太冤枉人了。”
左从雁恭敬地朝村长一拜:“我被您老人家捆了手,有压守门人关了一日有余,这一点还不够证明我的清白吗?”
村长质问道:“你口口声声意表请君入瓮,我问你,人呢?”
云秀昭一震,强烈不安的情绪充斥血液,袖口下遮掩的手握紧,视线落在地上。
“人……不就在无恙忧吗?”
云秀昭心虚不已,不动神色的摩挲怀里左从雁给他的纸雁。
实在不行,他闯一闯总可以逃出去。
四周幽暗,村长霹雳眼神劈来,云秀昭背后震颤,一颗心悬起来。
“是这位吗?”
村长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有一面之缘的“女修”。
云秀昭被他那么一盯,顿感不妙。
万里无云的上空,凝聚一片滚雷,云层相隔,紫雷乍响,村长阴黑的眼珠黯淡无光。
却死死的凝视着他,饱含敌意。
云秀昭被他那么一看,顿时反而不觉得害怕,气笑道:“这般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村长直言:“自然是怀疑你。你看,你的这位卓师兄描述安州云门的余孽手无寸鸡之力,倘若左仙长所言非虚,他并不知道那人的行踪,那……”
“他会躲到哪里去呢?”
村长锐利直视云秀昭:“定人有人从中相助,或者,偷梁换柱。”
云秀昭垂眼思索,先去的害怕已经散去大半,只觉得自己穿越到修真界三年,除却最开始待着安州云门没几日的时光有几分平静,如此之外,面对的是无休止的种种嘲讽。
他确实修炼不佳,门派各位弟子视他如同腌臜臭虫,更视他为饭后谈资!
总归实力不如人,被嘲被讽,事实如此,勉强能抗。
顶着安州云门长公子的身份,是他倒霉。
原主最对不起的人是左从雁,他会替原主赎罪。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原主,对眼前这个老东西都没有任何对不起的地方。
他的敌意,云秀昭还给他。
“我云师兄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们?”
左从雁瞥他一眼。
村长眯眼。
云秀昭抱双臂,审视意味浓,见卓白欲言又止,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唠唠叨叨先前在门派,不是整日找他麻烦,就是整日给他制造麻烦。
如今借刀杀人,其心昭昭。
卓白先前暗藏的心思能稍微隐匿,有了无恙忧这群乌合之众的当他的挡箭牌,开始肆无忌惮了。
所以云秀昭猜测,卓白会与左从雁来到无恙忧,原因是和归给出的任务应该是让卓白自己来报仇。
云秀昭环视周围一圈,觉得自己太冤了。与其憋屈的东躲西藏,倒不如耍耍他们出口恶气!
云秀昭道:“他杀你们人了,还是害了你们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