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维斯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周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他下意识抬手,轻轻撩起那略显凌乱的头发,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闪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那些画面犹如虚幻的梦境,让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些离奇经历竟真切发生过。
灯光高悬,刺目的光线直直射下,如针般刺痛他尚未适应的双眼。就在这时,卡莱特像一只撒欢的大型犬,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少爷!您可算醒了!”
艾利维斯被这高分贝的叫嚷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痛苦地捂住耳朵。卡莱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用气音说道:“少爷……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艾利维斯眉头紧皱,脑袋昏昏沉沉,记忆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混沌不清。
“少爷,您都睡了整整一夜啦,眼瞅着马上就上第一节课了,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叫醒您呢……”
艾利维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没好气地说:“那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嘛,怎么不去上课?”
“等您啊,少爷!快起来!”卡莱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艾利维斯,试图把他从病床上拽起来,“这可是开学第一天上课,要是不去,肯定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艾利维斯不耐烦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沉默片刻,才满脸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嘟囔道:“行吧,去就去。”
时间如流沙般飞速流逝,卡莱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反观艾利维斯,依旧不紧不慢,像是时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制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出那根快要掉落的睫毛,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少爷!”卡莱特带着哭腔哀求道,“我真的不想迟到啊,您能不能快点儿……”
艾利维斯对着镜子飞了几个飞吻,然后不紧不慢地上下打量着自己,悠然说道:“急什么,卡点到刚刚好,肯定不会迟到的。”
思绪飘回到曾经在军队候选的时光,那时的艾利维斯堪称模范学生,每天都会早早来到教室。
每当发现叶随还没到,他心里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优越感,暗自得意。可叶随总是踏着上课铃声准时走进教室,这份准时,在艾利维斯看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太不正常了。”艾利维斯心想。
于是,他开始了一场“蹲守计划”。天还没亮,他就蹲守在宿舍楼楼下,眼睛死死盯着出口,像是在等待什么稀世珍宝出现。然而,一整个早上,连叶随的影子都没瞧见。
于是六点,五点半,五点...
直到某一天,他打算干脆守一夜。
蹲在树下的艾利维斯终于感觉自己要被蚊子分食的时候,绿化带的红光再一次轮换,熟悉的人影背着运动背包翻出了栏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表上显示的“四点半”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点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在这个杀人放火,谋财害命最没有防备的时间,卷王叶随来到了城西的废墟练枪。
在“砰砰砰”的枪响连发中,艾利维斯疲惫又困倦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他的成绩,旁边还有着一条条详细的标注。
“九环,九环,十环,七环,三环...”
“三环是因为靶子太烂,被命中太多次都要歪了,按照准头应该算九环...”
“对于重机枪的把控非常稳,后坐力的误差很小...”
“正相反...手枪的准头很差...”
直到微微亮起的天边升起了刺目的红日,他才看见叶随将枪械包起来,急忙躲进了巷子。
等到他走后,艾利维斯才走过去,摩挲着靶子上还微微发烫的弹坑,忍不住感叹,“悄悄努力的坏孩子...哼!”
从那以后,每天深夜,艾利维斯都会戴上兜帽,像个神秘的夜行侠,前往城西废墟。他模仿着叶随的姿势,单手插兜,眼神专注地瞄准那些被岁月和风雨雕琢得奇形怪状,还被画上一圈圈标记的石壁。
可实际操作起来,远比想象中困难。只站在一个位置,仅凭一只眼睛去估算真实距离,再精准瞄准,这难度系数简直爆表。他射出的子弹,大多都偏离目标,在石壁上留下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弹坑。
艾利维斯被自己这“惨不忍睹”的成绩逗笑了,忍不住自嘲:“昨天的我哪来的自信,还想着记录人家成绩,还想跟人家一较高下,真是自不量力。”
但失败和落后不仅没让他气馁,反而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内心的斗志,让他更加奋发向上。
在雾气氤氲的凌晨,他总是提前算好叶随到来的时间,然后踏上回寝室的小路。
途中,会经过一个神秘的地方——黑市。
第一次是被吆喝的人拉进去的,一进去,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被里面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迷得眼花缭乱。
他跟着叶随进去过一次,叶随什么都没买,可他却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吸引得挪不动脚。
什么吃不完的巧克力啦,会自己浇水的猪笼草啦,让人可以不会犯困的神秘蓝色饮料啦...
渐渐地,原本狭窄单调的宿舍,摆满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装饰品,变得温馨起来,有了家的味道。
其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让他每次都戴着黑色兜帽,在那个夜晚人声鼎沸的必经之地停留。
他藏在人群中,像个隐秘的猎手,锁定叶随的身影,然后有预谋地走上去,与他擦肩而过。
只有在这短暂的瞬间,他才能近距离看清叶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