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丰腴的女人查看着正在吃草的驴问:“怎么卖的?”
年轻的姑娘笑回:“五百两。”
女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姑娘也笑着重复了一遍,女人当场啐了他一口:“一头杂种骡子卖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骡子?
“你这模样看着也不像穷人,拿老娘寻开心?”在女人骂咧的嗓音中,长风霁僵着一张笑脸,歪头斜眼瞧向站在草棚下的魔尊。
魔尊此刻的脸很沉,黑沉黑沉。
长风霁转回脸,索性不去招惹他。
女人走后,长风霁牵着驴……骡子走回屋棚下,怏怏往栅栏上一趴,耷拉着两只胳膊提不起劲来。
这时又有一人走过来问他骡子的价格。
长风霁埋起脸:“不卖。”
可那人听后不仅没走,又追问了一遍。
长风霁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见人穿着打扮也不像穷的,便道:“很贵的,你也要买?”
来人点点头:“我家主人宅子里正缺一头拉磨的骡子,寻思着上哪儿去买,这偌大一个县城,也没个卖骡子的。”
听此,长风霁直起腰身:“我这个驴…骡子,不是一般的骡子。”
男人看了一眼骡子道:“这骡子能驮起两个人么?”
两个人?方才他和大魔头两个人坐上去都没问题。
想到这里长风霁点头:“没问题的。”
那男人笑道:“那足够了,这磨还不足两个人的重量呢,我看这骡子年轻力壮,应是匹不错的骡子。”
目光瞥一眼大魔头,长风霁开价道:“就……大概五百两吧。”
本以为又会把人吓跑,没想到男人算了一算,点点头:“价格不便宜,但如果是头好骡子,也值这个价。”
他在身上摸了摸,随后抬头对长风霁道:“我没带这么多银子,不如姑娘随我到府上去取吧?”
见人犹豫,男人又道:“我主家府上不远,过了这条街就到了。”
有府邸,看起来是个有钱人。
长风霁答应随人一起,大魔头没有拒绝,也跟在他二人身后。
绕过一条街道,来到一处府门前,男人迎着长风霁道:“就在此处,二位随我进去等候吧。”
长风霁起身跟上,半晌不闻身后动静,他回头一看,只见魔尊的目光落在府门牌匾上,不知在想什么。
魅鬼专挑达官显贵之人剥皮抽筋,莫非这府门叫大魔头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忌惮些什么?
敛住心中所想,长风霁正要喊他,却想起到现在还不知道大魔头本名,索性直接省去称呼:“你走不走啊。”
魔头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他身上,短暂的片刻里,像是在确认什么,很快又什么都没有地跟上他的脚步进院子。
男人将二人迎到客院,道:“我去通报一声我家主人,二位先在客房内等候片刻吧。”
长风霁将手中的骡子交给他,同魔尊坐到了客房的椅子上等候,下人上了些茶水,长风霁道了声谢,端起水往嘴边送,走了半日,正好口渴,喝了一杯,他自己又倒了一杯。
几盏茶过后,传报的男人回来了,上前解释道:“不瞒姑娘说,我家主人挑剔,不磨出个半斤米来不肯拿钱,我看要不这样吧,二位在我主子府上暂歇一晚,天黑了,我看二位也没什么盘缠了。”
没什么人域常识的二位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有些麻烦,不过横竖也是要寻客栈的。
这时男人又补充道:“二位若过意不去,这房钱就从买骡钱里扣。”
长风霁伸出手指拽住魔尊的衣袖暗中扯了扯,露出征询的目色。
大魔头先是瞥了一眼衣袖间的手指,又抬头看向扯他的人,没有拒绝。
长风霁这才转头应下。
可听闻二位只需一间客房,男人又犯了难:“这祖上有规矩,继承家业的少主未成婚,不可留宿男女同房,否则会给少主带来不详。”
“可我们同是……”话未说完,魔尊已经率先进了客房。
长风霁止住话语,对男人道:“我与他说说。”
男人点头应同,他快步跨进房内,魔尊已经腾了一片椅子坐下,他坐至魔尊身侧,压低声道:“左右我也只是在隔壁房内,不会逃跑的。”
魔尊并未看他,他索性解下腰间的乾川袋交给他:“呐,这样总不会害怕我会逃跑了吧。”
魔尊目光转向他递来的乾川袋。
长风霁将乾川袋往他怀里一塞:“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交代完就起身出了屋,而后跟着男人被安排在隔壁客房。
到府上时天色也已不早,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长,外面的天几近黑透。
魔尊抬手轻灭案上烛灯,此时门外有动静,他侧身看去,在暗中瞧见那扇纸窗被捅破,一根手指粗细的竹枝穿过空洞延伸进来,镂空的竹枝里冒出白烟来。
这是人域的……迷魂香?
闻着气味,他回忆往日在书中瞧的内容,大致是没错了。
一炷香吸入,他觉察到轻微的混沌,更加确定这烟雾的来源,只怕有问题的不仅是这迷雾,还有半个时辰前的那盏茶水。
他正想着,又听门外“咔哒”一声,有人给门上了锁。
两个人影窜过门前,其中一人低声对另一人道:“给他下了三倍的软筋散,耐他是大罗神仙也得睡得半死。”
后面的话他听得不是太清了,大致是什么“姑娘”“少主”“药效发作”之类的言辞。
另一处树影下,见着主人犹豫,属下劝导道:“生米煮成熟饭,殿下还怕她不从吗?”
主人抬手帼了他一耳光:“这个节骨眼上,父皇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手下见惯了主上平日的作风,也就迎合着他的口味继续说:“我与二弟不说,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那小娘皮在殿下手中,成了殿下的人,还能四处去说这事败坏自己的名声么?至于那男人,喂点哑药处理了就是。”
主人还在犹豫,属下又道:“殿下忍心放了这到嘴的鸭子么?”
主人却道:“她与旁人……不一样。”
属下轻哼:“左右都是女人,哪里不一样,殿下喜欢花瓶,往后再寻就是了。”
见主人踌躇不前,属下叹息一声:“殿下当真不愿,属下这就去送解药。”
下属刚走出一步就被主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