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附这张陌生面孔出现时,顿时引起他们的注意。
“诶,你看那是谁?”
“太远了,瞧不真切,但看样子不像是雌性兽人。”
“你说什么呢,哪家顶梁柱会出来洗衣服?家里的媳妇还不得被笑话死。”
“不是……你们看他没耳朵尾巴。他是雄性没错。”
有眼睛尖的雌性兽人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顿时惊呼,“他是阿附!”
闻言,人群中的猴尾兽人浑身一僵,旋即立马放下手中的衣物,垫起脚看去,“阿附?那个废物?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看他拖了好多兽皮,好像是来清洗的。”
“兽皮?阿附那个废物怎么会有那么多兽皮,怕不是偷来的吧!”猴兽人眼珠子一转,目含敌意,满脸写着对自己恶毒猜测的深信不疑。
腩本就看不惯阿附,更何况他现在又身不由己……两相叠加,腩的怒火虽来得莫名其妙但烧得愈发汹涌。
腩厌憎阿附有实在的理由,阿附这个雄性,简直没半点雄性该有的样子,身材瘦弱不说,连点担当也没有,狩猎的时候不拖后腿就算最好。
可偏偏长着一张让人怜惜的脸,在部落里勾三搭四,勾搭雌性兽人也就罢了,他竟丧心病狂的还对雄性下手!
最近听说还新攀上白这个单身兽人。
成年兽人有手有脚,竟然都住进对方家了,真是不知羞耻!
现在还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真是没脸没皮。
他就要在今天戳穿阿附这个贱兽的真面目!
“咱部落可不能出小偷!走,去问问清楚。”腩双手抱胸砸下这句话,恨恨得托着自己砸洗衣服的木棒走向阿附。
余下的兽人也都看热闹似的围上来簇拥着腩,无形之间又给他壮了几分胆气。
彼时阿附正对着这一小堆兽皮犯难,兽皮上混着皮肉与尘土,兽毛被血污肮脏得粘合成一团,浸泡在溪水中许久都扯不开。
他下意识的又想寻白,但胸口鼓着一口气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想证明给白看自己并不脆弱,他可以替她分忧。
阿附吭哧吭哧振作精神,从怀里掏出几粒皂荚,碾碎了扔在兽皮上用木棍重重敲打,好半晌才看见打出来的水沫带上了点血迹,顿时喜形于色。
他正打算加大皂荚用量努力刷洗,结果却被身后袭来的重击推入溪中,湿了个彻底。
脊骨一带传来的钝痛随着肌肉牵拉向四肢蔓延,阿附失力得手撑在河流软床上,一时竟起不了身。
溪流潺潺自上而下流淌,漫过阿附的鼻、眼、眉,窒息感随着水流的冲袭一波一波模糊大脑。
他想挣扎着站起,但后背的持续钝痛使他的双手双腿像灌铅一样难以移动。
救,救命……阿附嘴里发出喃喃低语,水顺着缝隙流入阿附的口中,他发出不堪重负得咳嗦,却是更多的人漫入……
咳嗽声渐渐变成了一串串气泡和咕噜。
救命……白,救命……
阿附嘴里喊着白的名字,眼神死死地望向小屋的方向。
他看不见……他什么都看不见……
溪水遮盖住了他的眼。
“腩,你看他是不是快不行了!”梨原本只是来凑个热闹,但她看到阿附一个人在河里连挣扎都如此细微,敏锐的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腩狭长的眼睛狠狠剜她一眼,走上前去猛得推开她,嘴里不忿的说道:“你替他求什么情呐,先不说他是个雄性兽人,这么点深度的小溪会上不来?再说了,他那么个拖油瓶,就算死了也没人在意,我也算替天行道!”
梨无助得被他推远,逐渐排挤出了包围圈,众人像是有了新攻讦的对象,调转头来一口唾沫一口痰得指责自己,令她无措的愣在原地。
她看着昔日的好友冷着一张脸对自己大肆埋怨,听着耳边响起数道不同的声音申诉阿附的种种罪行。
这许多张嘴说出的竟是同样的话……
她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
在他们试图再次纠正她的想法,诱惑她加入时,梨终于崩溃的怒吼:“可是阿附……他并没有伤害到你们啊?为什么你们要他的命呢!”
她再次瞟了一眼溪流中的阿附,眼见着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小。
局面明显已经失控,再不出手制止,阿附真的会淹死。
梨明白自己说服不了腩,她一个人也救不出阿附,打定主意趁腩没注意,掉头冲出人群。
她得找白,只有白才能救阿附。
她得找到白!
腩见梨一声不吭,还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梨,正打算软言哄几句,省的彼此生嫌隙,没想到却被她一下子撞开,七拐八绕得钻着空隙逃出去,脸色立马阴沉。
“拦住她!她想报信!”
人群立刻闻声而动,梨一边蹦跳着将自己的长耳朵打成结,避免遮挡自己的视线,一边朝着白的住所狂奔。
近了…就快到了……
就在离白住所不到百步之距,眼见胜利就在前方,她正想张口大声呼救……
忽然一双手从她身后穿过,紧紧捂住她的嘴,将她狠狠的按在岩体上。
她浑身紧绷拼尽全力挣扎,却被轻松镇压,腰间抵上一把尖锐的利器,狠狠刺入身体。
她痛的痉挛不已,绝望呜咽出声,却无一丝一毫从指间泄露,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正在飞速流逝。
恍惚之际,只模糊听清耳边传来低声警告。
呢喃如情人低语。
“嘘,你太吵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