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素见她虽然气度不凡,但实在不像个商人,而如此吞吐,怕是另有顾虑,思忖片刻道:“既然容老板现在不便作答,梁某也不勉强,但这国丧祭礼之事也是迫在眉睫,梁某明日再来,希望容老板给梁某个准话!”说罢,深深一礼,转头便走。
梁宜素出了店铺步出几十米后,跟着他的随从才开口替他不值,“少爷何必如此卑躬屈膝,一个花商而已。”
闻言梁宜素停步,回头,冲着这个差点儿就撞到他的随从道:“京城,姓容的,你觉得有几家?”
“容家最出名的自然是文诚伯府,但若真是容家的姑娘,又岂会抛头露面?虽然现下民风开放,多有女子经商,但官宦之家的小姐还是少见得很!”
梁宜素叹口气,“咱们在京兆府的时候,你听到了吧,全京城的花商,有两家拿到了那特诏,仅此两家。
一家是比我老爹年纪都大的菊盈斋,另一家就是前些日子才开张营业的有间花坊。你说别家的花商,是没有素色的花吗?还是没有菊花或兰花的进货渠道?”
梁宜素看看周围那些因为国丧而关了的商铺,继续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容老板八成是文诚伯家的人,只不过不知道跟文诚伯沾着多大的亲!
这文诚伯年前刚升任太常寺少卿。说到底,咱们这活儿不就是为了配合太常寺嘛!这容敏若是拿这事儿直接去问文诚伯,倒是省了些我的口舌!
也让他们这些就会张嘴要东西的人知道知道!那花是活物!是种出来、长出来的!不是他们催出来的!一天天的,就知道张嘴催催催!”
那随从看着自家少爷这逐渐跑偏的风格,赶紧拽拽被梁宜素由于气愤,甩得乱飞的大袖,“我的好少爷!您冷静点儿!您这还穿着官服呢!”
梁宜素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狠声道:“早晚有一天,我自己扒了它!”
说罢转身便走!
而容敏则觉得自己像是被道德绑架了。
回到楼上,廖潭正在喝茶,容敏到桌旁坐下。
廖潭见她刚看向茶壶,但自觉的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这位梁大人怕是知道你是谁了!”
容敏点头示谢后,就淡定地端起茶杯,“我无所谓!我开花坊,家里本也是知道的。”至于容老爹知道不知道,她就不清楚了。
廖潭摇头,“国丧以来,虽然朝会停了,圣上一直在崇政殿批阅奏折,但听说太常寺因为祭品一事一直吵个不停,郑大人都快要压不住了!
你这事,事关国丧祭礼,若是保险起见,自是应该推掉!但那特诏确实是有些扎眼了,你推了的话,就怕那位梁大人直接找上容大人!”
容敏望向廖潭,笑道:“那特诏果然是你弄的?”
廖潭微笑,只是那笑里泛着些苦意,“如今倒像是引出祸事来了?”
容敏摆摆手,“此事论心不论迹。”
廖潭有些佩服容敏的心态了,“你一直如此吗?”
“哪样?”
廖潭思忖片刻,都没找到合适的词,只摇摇头,不再问了,只沉声道:“你可以论心不论迹,我却不行。特诏一下,我既然办得下来,就也能善后。你不必担心此事,这司农寺的生意,你想做便做,不想做直接拒了即可。万事有我。”
容敏不由道:“廖少爷,没想到你还有当霸总的潜质!”
廖潭:?
——
这段日子以来,容敏夜里都要干活,因此下午便是她补觉充电的时间段。
而今天上午又是城隍庙,又是花坊,又是廖潭,又是梁宜素的。
中午用完午饭,连步都没散,容敏就直接睡过去了,结果一觉起来,怜巧便说她姐姐已经到了,就等着姑娘见一见呢。
容敏自然是让怜巧马上把人带过来。
结果这个叫怜琴的姑娘一进来,容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这姑娘肩头正趴着一只小黄皮子。
那小黄皮子原本蜷缩在这姑娘的肩头,但一进帘子,它那黑鼻头就动了动,伸着脖子,开始向周围快速地闻,还有些尖的耳朵抖个不停,一双小黑豆眼,左转右转。
直到那姑娘给容敏跪下行礼,这小东西突然后腿直立,前爪下垂,整个人立起来,露出了从下巴到底的桔色皮毛。
它感觉那股视线,还是一直盯着自己,便又俯下身体,趴在了怜琴的后背。
于是,容敏就看到了一个四肢短小,但都张得很开的小动物,别说,还真是一张完整的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