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琛一杯接着一杯喝,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段均初察觉到了不对,从他手里抢过杯子:“酒量不好还喝,有什么烦心事儿啊,说说。”
裴叙琛随口道:“最近看上个人,有伴儿了。”
段均初一听,“嘿”了一声,“什么人啊?能得裴少青眼?”
“一个演员,叫江牧白。”
段均初一听,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说的不会是,陆景绰身边的那个吧?”段均初问。
裴叙琛漫不经心地吃了块西瓜,随口问:“认识?”
“陆景绰谁不认识啊!”段均初一说到这儿,坐直了身子,大有跟他好好唠唠的架势。
“我最开始想拍电视剧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他,黎万慈的小师弟嘛,有才华,据说还是文影娱乐的大股东,不过我们也不认识。”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毕竟我们这小打小闹的,跟人家肯定是比不了。”
裴叙琛这几句话来来回回听腻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段均初立刻会意,“哦,江牧白,这个倒没怎么听说,圈子里嘛,很正常的事儿,跟在陆景绰身边有一段时间了。”
裴叙琛皱了皱眉,问道:“他们是在谈恋爱?”
段均初一愣,随后发出一声爆笑,在安静的会场格外明显,裴叙琛皱起了眉头,脸上一阵燥热,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低声斥道:“小点声!”
“不是,哈哈哈……哥们,你也太那啥了,这圈子里,可不只有谈恋爱这种关系。”段均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裴叙琛从小被家里捧着长大,出来工作遇到的人也都哄着他顺着他,爹妈管的紧,平时也不跟他们出来胡混,思想还停留在高中时牵小男生手的纯爱时期。
裴叙琛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说,他被潜规则了?”
“也说不上潜规则吧。”段均初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扬了扬下巴,裴叙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景绰,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交谈甚欢,裴叙琛认出这是圈内一位非常有名的化妆师,给许多艺人的红毯做过妆造。
陆景绰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灰色西装,头发打了发胶,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更加成熟,手中的香槟和对面的男人轻轻碰杯,嘴角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优雅得体。
“陆景绰这样的,身边不缺人,说是潜规则,江牧白说不准是自己愿意呢,你情我愿的事。”段均初说道。
裴叙琛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力道之大,杯子和大理石桌面接触到的那一刻,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裴叙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朝陆景绰的方向走去。
陆景绰察觉到他的目光,向旁边的男士道了句“失陪”,转身站在原地等着他。
“陆总,又见面了。”裴叙琛的开场有些过于生硬,虽然参演了陆景绰担任制片人的电影,但只是客串一个几分钟的角色,两人还是第一次正式打上照面。
陆景绰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裴叙琛的头发没有做造型,随意地散下来,脖子上戴着一条略显夸张的金属项链,身上的西装是高奢品牌的今年春夏秀款,是他自己代言的品牌。
“你好,裴少,久仰大名。”陆景绰向他伸出手,嘴上带笑,话里也客气,只是声音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裴叙琛看到他这幅样子都气不打一处来。
离近了看,才发现这人长得十分好看,和江牧白不是一个类型的,是属于成熟男性的俊朗,薄唇微扬,显得他整个人更为凉薄疏离。
看着就像是对感情不负责任,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裴叙琛,久仰。”裴叙琛握上他的手,使出了些力气,陆景绰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而是裴叙琛自己后知后觉觉得幼稚,松开了他的手。
陆景绰收回手,寒暄道:“听说裴少客串了黎导的电影,我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最近忙别的工作,就没怎么过去,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裴叙琛咬咬牙,他很确信陆景绰昨天到剧组探班看到了他NG五六次被黎万慈骂的狗血淋头的场面,故意挤兑他,简直惺惺作态到令人作呕。
“顺利。”裴叙琛咬牙切齿道。
陆景绰看得出他没什么兴致,也不是真的想和他闲聊,陆景绰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到今天这个位置,习惯与人为善,裴叙琛对他的敌意,多半是因为江牧白。
他没心思和对方纠缠,道了声失陪就要离开。
“陆总身边看来不缺人,既然这样,不如把江老师让给我?”
陆景绰脚步一顿,转身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裴叙琛站在原地,语气轻佻,“我挺喜欢江老师的。”
陆景绰不觉得,他这样的公子哥能怎么喜欢一个人。
“那抱歉了,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感情也一样,裴少下次早点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陆景绰冷冷道。
“没关系,我还有几天的戏份,都是和江老师合作的,你们谈你们的,我追我的,咱们不冲突。”裴叙琛挑衅道。
陆景绰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的话能从裴叙琛嘴里说出来,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裴少歌唱的这么好听就算了,演技也就这么算了。”
他递给裴叙琛一张名片,“哦,对了,如果需要表演课的话也可以联系我,我认识几位资深的老师,可以推荐给你,多磨炼磨炼演技,别耽误江老师陪你NG啊。”
裴叙琛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陆景绰插着兜站在他面前,仿佛都能听到他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一时间裴叙琛没有动作,陆景绰也不急,站在原地等着他,指尖还夹着自己的那张名片。
片刻后,裴叙琛伸手接过他的名片,看也没看,随手放进了口袋里,随后他看向陆景绰,露出一个笑,“谢谢陆总,以后有需要的话,一、定、联、系。”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加长了停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景绰回以一个微笑,说了句“失陪”,转身就准备离去。
突然间,“哗啦”一声,桌上的香槟塔倒塌,杯子和液体在霎时间散落在地,大部分都砸到了陆景绰的身上。
周围的宾客都被这一声巨大的响声吸引,纷纷侧目。
陆景绰还没来得及感受身上的疼痛,就已经被香槟酒浸湿了他的西装,当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上的是裴叙琛那双含笑的眼睛。
他露出一颗虎牙,恶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