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你什么?”赵颜华坏心思地歪了下头,又歪了下头。
她颇有兴味地看着铜镜里回回都能及时应对,驾轻就熟地仿佛正在梳自己头发的卫凌霄,明知故问道:“考你发髻式样吗?”
见卫凌霄仍在全神贯注地同头发做纠缠,赵颜华便清了下嗓子以做提醒。
只是赵颜华微抬着下巴,用着自己最满意的角度和表情对着铜镜等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见卫凌霄有所回应。
赵颜华顿时有一种不舒服感。
一种说不大上来的不舒服感。
总之,就是不悦和不耐掺杂在一起的,从昨夜开始就持续萦绕在她心头的,那股子正在不断向上攀升、增加的兴味,忽然就戛然而止,不能够继续被满足了的不舒服感。
“说话,卫凌霄。”赵颜华板起了脸,“别在本公主面前耍小心机,本公主可太清楚你们的小把戏了。”
不就是欲擒故纵嘛!
句句有回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回应地那么慢了?
事出反常,定然就是要作妖。
更别说经过这一天一夜的观察,赵颜华早就已经看清楚了卫凌霄这个人。
看似精于算计,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实际上么……就是不择手段!
不仅想上公主府的位,还想上她赵颜华本人的位!
只不过手段实在是青涩稚嫩的不行,几乎就是明火执仗的来,那明晃晃不知收敛的模样,真是连眼珠子都恨不得能长在她身上。
赵颜华昨夜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就是想不明白,卫凌霄究竟是从哪生出来的爱慕情思。
还是连夜翻阅了籍册的管家方才禀报过后,她才些微回忆起来了一些,卫凌霄究竟是哪个。
管家说,多半就是当年她给出去的那个馒头,令卫凌霄记了她的恩,逐年累月的发酵沉积,这才有了今日的爆发。
可赵颜华还是不解。
这十几年来,她身为“素有仁名”的长公主殿下,亲手送出去的馒头没有上千个,也有上百个。
她亲自招进暗卫堂的孩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
可恩情念着念着就变了味儿的,也就卫凌霄一个。
赵颜华盯着铜镜里面一门心思拧转着发髻,认真投入到不知不觉就咬住了下嘴唇的卫凌霄,思绪不知道怎么的,就飘到了何叶的身上。
就事论事,现如今能在京中倚势挟权,甚至忘本到玩忽职守的何叶,当初可是要卖身葬母的。
也就是运气好了些,在被花楼强买走之前,先被她赵颜华碰上了,要不然,何叶未必能同卫凌霄一般,单靠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花楼逃出来。
赵颜华心想,当年,她送给何叶的可不止一个馒头,还命人妥善办了葬礼。
这恩情不比给卫凌霄的大?
怎么何叶就没爱慕她,反而爱慕上了白莲?
赵颜华左思右想,对比再三,觉得大抵就是何叶原先的日子不够苦吧?
“啧。”赵颜华咋舌,当曾重用过的心腹出现污点后,过往的那些信任和包容就轰然倒塌了个完全。
仔细想来,何叶确实不如卫凌霄这般拼命,轮到值夜就真的守了一整夜;也没有卫凌霄这般真实,想要什么都开口表达;更没有卫凌霄这般鲜活,将她放在心里眼中首要的位置。
真是越想越觉得何叶不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