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难哄
婵娟茶馆待了几天,贾尘每日还是遵循着吃早饭——睡午觉——看戏——吃晚饭的顺序。
国丧期间,各户商铺关门越发早了,黎景也借此机会开始发力,清算仁宗时期的老人。
萧贵妃的父亲萧拓革了职,罪名“任人唯亲,滥授官职,结党营私”,听说换了禁卫军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周小松。
黎景很有野心,定年号为“天武”,他知道这个位置有的争,因此下手狠辣,发配的发配,赐死的赐死,外朝上一时间少了不少人。
想当年仁宗也是这么逼死太宗,清算太宗的亲信,谁说太子不成器的,学得很好。
黎景不仅严查官员,对于老百姓的税收也加重许多。
本来时按亩缴纳粮食,现在派了官员重新测量土地,面积比之前小了,但是从原来的半石涨到一石。
行商之人需得定期向官府缴纳“商行银”方能营业,若是不交钱,货物抵押也可以。
至于本来就是官家管控的盐市更是愈演愈烈,盐商花大价钱买“盐引”,即官府的盐贩许可证,老百姓再花大价钱买盐。
这些都是黎景为了扩充军队的对策,之后若是七王爷或者天道盟冒了头,真的打起来了,赋税只会更严苛。
江南一带多富庶,现在只是试行阶段,看不出什么。
只是锦绣班不敢了,班主说再唱下去怕是会被抓去当兵,再三和雪娘请辞,雪娘体贴,结了银子就让他们走了。
没了锦绣班,茶馆安静不少,贾尘每日看戏的时间空出来了,用来练剑。
小元子从外面回来,进到茶馆,没看到人,问伙计:“大人呢?”
没有个客人,伙计们凑在一起打牌消磨时间,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才懒懒地回道:“还能在哪?”
小元子探头看,后院隐约传来的剑声。
伙计又笑说:“小公公,咱们今年是不是能吃上喜酒了?”
小元子哼一声,满脑子就是这些玩意儿!粗俗!
另一个伙计搭话:“哎唷老板娘守寡这么多年了,也该找个人……”
“你怎么不去?”有人笑骂道,“你个狗东西刚来的时候不是还惦记着呢!想着当倒插门女婿!”
“我?”那伙计脸都红了,“我刚来不懂事行了吧!喝了二两酒找不着北了!”
“雪娘哪是我们这种大老粗能够沾惹的呢……”
算他有数,小元子又哼一声,说:“你们就不能想点好的?”
“男人想女人,有什么错!”伙计说完又哈哈大笑,“算了,咱们和小公公说这个,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
小元子:……
若不是看在雪娘的面子上,小元子立马就动手将这几位收入秘卫府!
“说真的,小公公,”伙计不管小元子脸色,又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伙计唱了起来。
锦绣班唱的《凤求凰》,他们听多了也就学会了。
其他伙计也加入进来,歌声粗旷响亮:“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后院里那人一袭白衣,长剑微扬,剑锋游走,如水流转,似云舒卷,忽地她踏出一步,衣袂翻飞,剑随身动,光影交错。烈日之下,剑花扫过,却带来一阵寒气。
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形旋转腾挪,耍过几回之后,振一振手腕,骤然收剑,刚才的喧哗消失,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树叶后知后觉掉落下来。
小元子以前只觉得贾尘舞剑潇洒帅气,现在得知她是女子后,又觉得剑法中多了一丝阴柔之美。
说来说去大人真是天选秘卫府太监!
雪娘在一旁围炉煮茶,捧着脸看贾尘舞剑。
难怪伙计说诨话,任谁看了雪娘的眼神都要误会,再没有比这更饱含爱意的一双眼睛。
就算现在婵娟茶馆突然着火了,雪娘应该也会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大人到天荒地老……
这眼神对吗?
难道是淫者见淫?
小元子都觉得自己被伙计传染了……
贾尘兴致勃勃收了剑,跑到雪娘眼前。
“出了这么多汗……”雪娘笑着给她擦汗。
贾尘脖子扬起来让雪娘擦,擦了汗还不够,因为舞剑头发散了,雪娘又给她绾头发。
贾尘笑眯眯道:“你知道吗,西漠少雨缺水,那里的人没法洗头,因此绑小辫子。”
“哦?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呢。”雪娘说。
“很细很细的三股辫,头发多的几百根也有,串些珍珠玛瑙上去,走起路来叮当响。”
“那你想绑吗?我给你绑,”雪娘动作利落地扎好发髻,“三股辫不难的。”
贾尘又不说话了,笑眯眯地看着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