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尘问:“皇上怎么样?”
琅妃愣了一下。
贾尘继续问:“太医有说是什么毛病吗?”
“你为什么这么好奇?”
“皇上是一国之君,我作为奴才关心也是正常的。”贾尘随口接道。
信你才怪!
琅妃:”本宫没有见到皇上。“
“没见到?”
贾尘皱眉:“娘娘没有单独见到圣上?”
“皇后不让见,怕打扰皇上休息。“
“没见到皇上,那见到太医了吗?”
琅妃突然不高兴了:“贾公公。”
“嗯?”
“你把本宫当犯人审吗?”琅妃板着个脸,“本宫是要你找镯子,你也太放肆了!”
“本宫可是亲眼所见你杀了人,没想到你还要污蔑本宫,你说皇上皇后管不得,但是沈家可不会不管!”
“还是贾公公觉得自己够命大想试试?”
这话说得不客气,贾尘下意识想要出手。
小千岁行走江湖,出言不逊的人也遇到过,但是都死了。
萧贵妃的曾祖父萧荣是大将军,同期的沈帛是御政尚书,编撰影响深远的《天熙法典》,在他的努力下,高祖六年改革了科举制度。除了每三年的郡考又增加了“贤荐制”,即地方德才兼备者可由地方官员荐举,特批直接参加天试。
天熙王朝自此改变了重武轻文的风向。
沈帛势力迅速崛起,高祖忌惮,建立了秘卫府。
表面上琅妃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她父亲不过是个礼官,其实背后的沈家不可小觑。
皇上病得不明不白,沈家未必没有消息,要不也不会放任小女儿在宫里受这个鸟气……
贾尘飞速计算,先是考虑了杀人藏尸的一系列步骤,又衡量了利弊。
杀掉不合适。
暂时放她一马。
白天是伺候主子的太监,晚上他不是。
贾尘想了想,才开口道:“你,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娘娘”,没有“奴才该死”,他说的是“你”。
琅妃第一反应是生气!
大胆奴才!
大不敬!
以下犯上!
“你……”她想说你僭越!
贾尘又说:“对不起。”
沈家世代文官,除了做学问,骑马射箭也必不可少,所以沈玉琅小时候也会跟着哥哥们去马场。
她有一匹赤色小马驹,骑一会儿累了,她就会下来,牵着马和它说话。
哥哥们被教头管教,顾不上她。
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骑着马出了马场,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森林里了。
沈玉琅不慌,方圆几十里都是沈家的地盘,很快会有人来找她。
草丛中传来一声呜咽。
她下马查看。
一只小狗崽,只有手掌那么大。
看到她来,小狗崽叫得更起劲了。
刚要伸手摸,远处传来喊声。
“小姐!小姐!”
马场的管家找来了。
这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雨。
“小狗!”她说。
“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
管家一脑门的汗,先是给她披上斗篷遮雨,再一把抱过她,放到马上。
“小狗。”她又说。
“嗯,下雨了先送小姐回去。”管家随意应了一下。
他拉过缰绳,牵着马走了。
沈玉琅回头看小狗。
小狗不呜咽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她骑马走远。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和贾尘一模一样。
明明是他出言不逊,现在他倒是一脸委屈,反倒是显得琅妃不依不饶。
贾尘咬紧下唇,为了保持视线一致,他稍稍弯腰,侧过头看她。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如果我找来镯子,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他认真地说。
毛毛雨,草丛里的小狗崽。
他这么一问,琅妃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贾尘又说:“不出意外,三日之内必有镯子的消息。”
“等我消息。”
说完他就翻身下去了。
风吹过,树叶落了一地还有个响,贾尘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天萧贵妃从御膳房要了很多吃食和酒,东西很多,瑶光殿为了安置这些东西,正在大扫除。
边姑姑叉腰在殿内走来走去,盯着下人干活。
萧贵妃的寝殿后门,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丫鬟,慌慌张张抱着香几往寝殿走。
“站住!”边姑姑喊住她。
丫鬟停下,缓慢回身。
“见过姑姑。”她低着头,嗫嚅道。
“干嘛去。”
“娘娘说前厅要一张香几好放那个……那个……”想不起来词,丫鬟低下了头。
笨嘴拙舌的。
“檀香?”
“对对!还是姑姑厉害!”
边姑姑打量她。
死丫头这么高吗?长手长脚的,看着就笨!
难怪娘娘不喜欢!
“去吧。”
丫鬟刚要走,边姑姑又喊住她:“东西放了就出来!别脏了娘娘的寝殿!”
“得嘞。谢谢姑姑。”
丫鬟一溜烟跑进去了。
脸上都是灰,衣服也短了一大截,娘娘爱干净,看见了肯定生气。
果然让这个死丫头去烧火是正确的!
边姑姑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