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阳纵然再不要面子,也做不出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贴上去的事儿。
只得愤愤咬牙。
三人用完膳,一并去了前院,他们四人皆不住学舍,若是晌午犯困,要么去前院醒醒神儿,要么便回课堂打个盹。
今日却不是为着那些。
徐元闷闷不乐道:“他是何人,我怎从未见过?原以为是同你们交好,不想竟是不请自来。”
顾湘竹道:“丁二郑衡阳。”
梁庭炽嗤笑一声:“同他交好?顾弟,你且要留了心眼,他最会审时度势,背后插刀了。”
徐元探过头:“你同他有恩怨?”
梁庭炽目光沉沉,转了话题:“官府贴了公文,一并将曲思远那不学无术之徒赶出去,此生再不得入府学,多是为了杀鸡儆猴。”
“说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我隐约听说,他们强迫了一个小哥儿?”徐元抿唇道,“竹子哥……他们……”
顾湘竹抬起眼眸:“说什么?”
徐元垂着头,好一阵子才开口,声音低若蚊虫:“说是沈哥昨日来寻你……送东西……”
顾湘竹敛起眼眸:“功课尚未做完,不多留了。”
话音落下,他便离开,却是转头入了学舍。
徐元察觉出不对劲。
梁庭炽暗暗摇头:“这便是将他惹急了。”
徐元一怔,梁庭炽拉住他:“一柱香后去请夫子。”
徐元:“请夫子?”
梁庭炽叮嘱道:“便说打起来了,要打死人了,记着先请安夫子,若有其他夫子同行最好。”
徐元记在心间,见他向另一侧走去,不免忧虑:“你去哪儿?”
“拦一拦被逼急的兔子去。”梁庭炽笑起来。
郑衡阳原与曲思远以及另外两人同住,如今其他人全数离开,学舍中便只剩下他一人。
刚进房间不久,便见顾湘竹进来。
他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仰面道:“想明白了?”
顾湘竹垂眸走近,一拳正中他的胸口,郑衡阳一阵吃痛,顿时缩起身子,见顾湘竹毫不收敛,他慌张下床,便要向外跑。
只见梁庭炽闲庭信步般走入,轻巧关上门,又搬了凳子挡了门,门神一样坐在悠哉坐下。
郑衡阳连忙调转方向,想跳窗而下,却被顾湘竹扯住衣襟,他身量不比顾湘竹,此前又少于锻炼,哪里扛得住黑沉着脸,眼中满是冷意的顾湘竹。
顾湘竹随手扯下他的发缎,将他捆在桌角:“污蔑诽谤传播谣言,我送你同他们团聚可好?”
郑衡阳脸上一白:“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顾湘竹冷声道,“他救你才留下,你不知感恩便罢,还要抹黑他!”
“我去寻你,哪知后续?兴许是其他人瞧见,这才传出话来。”
梁庭炽低声笑道:“新奇,顾弟不曾说传了什么,你连什么时候也定好了,方才还讲不知呢。”
郑衡阳抿唇,顾忌他的身份,到底不敢反驳。
顾湘竹静静看着他:“曲思远几人尚在关押,除你之外,便只剩安夫子与唐大人。”
郑衡阳:“兴许有人路过,瞧了个正着。”
顾湘竹踩上他的脚腕:“我认定是你,若要断案,便去请唐大人。”
郑衡阳倒吸口冷气:“你若无证据,我就告你欺辱同窗。”
“欺辱?”顾湘竹冷笑道。
郑衡阳道:“或者你帮我,我便站出来,将那日之事全数讲一讲,还你夫郎清白。”
顾湘竹将他扯起来,郑衡阳踉踉跄跄几步,梁庭炽顺势让开,他便要被推出去。
“不过是送出去几位同窗,你便这般自傲,”顾湘竹凝视着他,“这府学中,除他们之外,应当还有其他人。”
郑衡阳眼眸微闪。
顾湘竹接着道:“一颗叛主的棋子,他们还会接着用吗?”
梁庭炽道:“我若是你,便一叛到底,毕竟你今日这样的下场,也多亏了他们。”
郑衡阳手指捏的越发紧。
顾湘竹甩下他:“散学前,我若再听见那般言论,明日过后,便是你风靡府学之时。”
郑衡阳跌倒在地,哪还有半分猖狂之意。
顾湘竹甩袖离去,安夫子这才到来,瞧着屋内狼藉,顿觉头大。
再看含着笑意的梁庭炽,满面冰冷的顾湘竹,叹气道:“到底是为着何事?”
郑衡阳张张口,刚要说话,就听见徐元一声惊呼:“竹子哥,你受伤了?流……流血了!”
安泰和赶忙去看,就见顾湘竹左手掌心一条伤痕,蜿蜒至虎口,正淌血不止。
又见屋内茶盏碎片,不由得叹气。
“先去处理伤口,”安泰和顿了下,“梁庭炽你留下,徐元送他去瞧郎中,若影响下午功课,今日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抄书去,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