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了。
我一下摁掉枕边叫个不停的闹钟,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额头上全是被热出的汗,我伸手摸了一下,看着汗津津的手心,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麻利地下了床拿起洗漱用品去刷牙洗脸。
用冷毛巾擦了脸和脖子后整个人都感觉舒服了许多,擦完后我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细细簌簌间我的思绪又开始飘远。
公共浴室异常地安静。
我低下头把嘴里的泡沫吐掉,看着水池想起了以前和虎杖并排刷牙的场景。这家伙像是一大早就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后,耳朵贴着门听着动静候着我一样,只要我一开门出来洗漱,他必下一秒打开门给我一个大大的哦哈哟,然后勾着我往浴室走。
我把泡沫漱干净后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公共浴室。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吧。
中午太阳的光线更加强烈了,甚至还能听到阵阵蝉鸣。
夏天真的快来了啊。
我和钉崎一起坐在台阶上休息,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和她说着虎杖心脏被掏出的经过。
她撑着下巴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感叹词:“啊,那你看起来还蛮平静的嘛。”
“你也是啊。”我回道。
她立刻把头偏向一边:“当然了,我认识他不过两周时间,我可没那么脆弱,会为那种男人流泪。”
“该死。”她低下头说了一句。
我看向她,不语。
明明声音都开始有哭腔了。
见不得女生哭的我开始试图转移话题:“好热啊。”
她顺畅的接过了我的话:“是啊,夏服还没做好吗。”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和钉崎之间涌动着的低沉气压。
“怎么了,你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臭啊惠,是在服丧吗?”
“禅院前辈。”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别用姓氏称呼我。”她不爽地回道。
忽然她身后的石柱子后面躲着的两个人开始喊她:“真希,真希。”
好吧,与其说是躲,我看了看柱子后面的一览无余的硕大熊猫头和有着显眼白发的狗卷前辈,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们三人一阵鸡飞狗跳的交流之后,知道了虎杖去世这个消息的禅院前辈一脸愤怒的大喊:“这样我不就成了没心没肺的魔鬼了吗?”
熊猫点点头:“刚刚就是这样的哦。”
狗卷也赞成道:“金枪鱼蛋黄酱。”
我看着狗卷前辈露出来的半张瓷白的脸,不禁想道:啊,狗卷前辈的话还是照常让人听不懂。
不过我觉得金枪鱼蛋黄酱的饭团真的不是很好吃...
钉崎一脸语塞地指着那边动静不小的三人组,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看向我:“那些人是谁啊。”
我:“是二年级的前辈。”
三分钟后我给她介绍完了二年级的这几位前辈。
前面的熊猫双手合十对我们道歉:“原谅我们吧,对不起。”然后抬起脸:“我们这次来是想让你们参加“京都姊妹校交流会”的。”
钉崎又不解地看向了我:“那是什么”
“是和京都的另外一所的高专的交流会。”我顿了一下:“不过那是二三年纪的活动吧。”
熊猫又给开始胡乱猜测交流会含义的钉崎讲解了起来。
禅院前辈:“你们会参加的吧?你们的同伴都已经死了。”
“参加!”我和钉崎异口同声道。
接着钉崎单手叉腰望着高年级的三人:“但是,我先说好,要是比赛和训练都没什么意思,我就退出。”
我赞成道:“我也是。”
禅院前辈笑着哼了一声看着我们。
熊猫则是双手抱臂状肯定道:“就是要这样嚣张才带劲啊。”
狗卷则吐出一句:“木鱼花。”
这个我爱。
我投木鱼花饭团一票。
时间很快到了禅院前辈他们邀请我们参加集会前训练的第二天。
不过今天我要先去办一点事。
我坐在桌前将一张名牌放进刚买的密封袋里装好,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按照前一天查好的地址来到了一栋居民宅。
我走上前按响了门口的门铃。
等了一会后,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打开门看着我,在知道我是咒高的学生后,原本郁郁的脸上立刻有了亮色:“是阿正有消息了吗,你,请您进来坐吧。”
我摇摇头拒绝了,只是站在她家的玄关处,从包里拿出密封好的名牌递给了她。
“我们到现场时,令郎已经去世了。”
“老实说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救那里的人。”
“可是我的同伴们和我不一样,他在看见令郎的尸体后还要执意将遗体带回来。”
“但是后面情况紧急。”
“所以我把这个带了回来。”
面前的女人看着我手里的写着“冈崎正”的名牌早已泣不成声,她捂住嘴巴,眼睛无助地睁大,嘴里偶尔露出几声痛苦的呜咽。
我重重地向女人鞠了一躬:“没能救下令郎,真的很抱歉。”
女人盯着手里刚刚接过的名牌,情绪再也收敛不住,将名牌抵住额头痛哭起来:“没事,不用道歉了,反正会为那孩子的死伤心的,只有我而已。”
我静静地弯着腰,一言不发。内心却也有股酸涩的肿胀感。
即便是说过“会去不平等地救助他人”的我,也无法在恶人的死亡面前感到无动于衷。
特别是在死亡和血缘羁绊联系到一起的时候。
我看着痛哭流涕的女人,想起了津美纪。
告别了女人,我踏上了回高专的路,坐在电车上预约了医院周末的家属探视。
半小时后我到了高专的操场。
操场上熊猫正在后面狂追着钉崎,在操场上掀起一阵不小的尘土。
我忍住鼻腔里吸进尘土的瘙痒感,防止自己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慢死了,惠。”
“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