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竞泽单手罩在盖上,手腕带动发力,骰子清脆地碰撞在一起。冰尤在他眼皮子底下卖力晃着容器,势要把刚刚输掉的颜面挣回来。
声音暂停,两个盖子揭开。
冰尤,一、一、五。
付竞泽,五、五、六。
她摸着后颈,侧头看向他。
意思是,不该问的别问。
付竞泽会到意,往沙发的前端挪了挪,手肘撑在腿上。
“冰尤是不是对会长有意见?”
她就知道。
此话一出,会长呛了口水,杯子“啪”一声撂在桌上。学生会的其他人默默捂着嘴,眼里全是嗅到硝烟的光芒。
冰尤坦然盯着他欠揍的脸:“当然没有。”
骰塔在付竞泽的笑脸下被推到会长手里。
会长刚擦完刚刚不小心溅出去的水渍,把手搭在了盖上。
两人男生全程没说话,只有骰子响动的声音。
博弈的气息愈演愈烈。
冰尤看着付竞泽脸,明暗割裂。
是他名字里就带的那股玩劲,物竞天择。
声音停止,会长首先拿开盖子。
四、五、六。
点数飘高。
付竞泽不爱制造悬念,紧接着亮出自己的点数。
六、五、六。
高出两点。
他旋着把盖盖上,搞事的意图明明白白显露出来,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他本身就不在意。
“会长答上来的压轴题,是不是冰尤写的答案?”
说完他拿起旁边的酒杯,喝净了剩下的酒,酒水滑过喉咙带着喉结滚了一下。
点歌器由于长时间暂停,自动播放起随机的音乐,让突然冷掉的场子变得更加诡异。
会长应声僵硬地扯着唇角,对上付竞泽耷拉下来的视线。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站队。
冰尤撩了下头发,旁观者一样看着他。
迟迟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学生会的其他干事别过头,脸上布满惊讶和疑惑。
付竞泽不着急,举起旁边的酒瓶往杯子里倒酒,琥珀色的凉液填满了玻璃。逐渐流下来的缓慢过程好似要把会长烹煎。
所以他变了路数:“答不上就换一个好了,如果我让会长下来休息一下,会长能答应吗?”
下来是从学生会的位子上下来。
休息,就是毕业前都别想再回去。
会长还是没有回应,举起桌上的容器准备自罚,付竞泽拉住他的胳膊,打断了这个动作。
“开玩笑的。”
*
一行人从KTV出来已经是夜里。
突如其来的北风开始呼啸,不要命的打在人脸上。
散场道别后,所有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各回各家。
冰尤架着有点站不稳的付竞泽看了看面前的跑车,然后从他兜里摸出车钥匙,按下开锁。
车灯闪了两下,伴随一声尖鸣。
把他塞进副驾驶,自己则坐到了主驾,熟练地给车点火后,看着窗外要变天的样子想起了在大巴车上听的天气预报。
狂降雨,可能是今天。
“点儿背死了。”
她准备开车,手刚搭在方向盘上,就被肩膀处的温热卷走了注意力。
付竞泽把额头抵在她手臂上,白金色的头发落在上面发痒。水汽凝结,随着呼吸透过衣服的布料触在皮肤上。
“表扬表扬我。”他声音沙哑。
冰尤用肩膀推开他的脸,恢复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她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呼吸平稳而绵长。
看着第一个雨点落在前车玻璃上,不自觉地把脚放在油门上。
下一秒,付竞泽的手贪婪地顺她抬起的手臂找上了她的手掌,那只手灵活地把她从方向盘上撬开。
两副掌心叠在一起,从缠绕到摩挲,最后十指相扣温度串联,任由他耍疯。
开不了车,她坐观雨势变大。
远处路边,开着白色花朵的树被雨点砸的开始破败,花成朵成朵落下枝干,散进地上的泥泞里。
她移开目光,垂着的眼眸看向脚下。
“你没喝多对吧。”
被点破,他抬起自己的手,或者说连带着抬起她的手放在鼻尖。
清新的花香调没有染上一丝包厢里的酒气,还是那样沁人心脾。
“有时候真希望你别这么聪明。”
“少说这些。”
车内的氛围不断萦绕,氤氲的雾气蒙上车窗,冷热温度的失衡找不到任何解决方案。
冰尤挣开那只手,再次提醒他:“还有一周时间游戏就结束了,你知道吧?”
这不是头一回扫他兴,却是实实在在地回绝。
付竞泽挪动身体靠向副驾驶则的车窗,看着雨滴从最上面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