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也听见这两个人叫喊自己的声音,只不过他一点力气都没了,就这样吧,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太累了……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窗外的夕阳残光刺入了屋内,给所有事物笼罩了一层金纱,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已经换回了他之前的青色外裳。
楚见山刚想翻身起来,身上的伤口就发出一阵刺痛。
“嘶……”
楚见山微微蹙眉,他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上一次还是在七年前,他跟临邑门的那一战里。
那一战,他伤得很重,他从来不知道,有的伤会那么疼,疼到过了七年他还是能清楚地记住那种感觉。
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着门被推开,楚见山抬头望去,只看见程渊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阳光刚好透过门缝,打在了他的侧脸,程渊的鼻梁很高,而且眉骨深邃,本就颜色不深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像是透出一种琥珀般的透明晶莹。
从前他就觉得程渊长得好看,不过那时候他还小,于是他把这种好看归结于可爱,可是看着如今长大成人的程渊,他竟渐渐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怎么就……突然长这么大了,以前的那种固执倔强,那种稚嫩天真全都不见了,而如今面对着这个长大成人的程渊,楚见山给出的评价是稳重,心思沉,而且根据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程渊似乎喜欢一切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感觉,而如今他唯一不能确定也掌握不了不了的,就是楚见山。
于是楚见山霎时间明白,从前的小程渊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他似乎得用一种新的心态和方法来面对这个已经跟他错过了七年的徒弟。
“醒了……”
程渊走进来,看见他有些愣神,以为他还头晕,于是走过来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楚见山看着程渊,突然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程渊也一头雾水,还以为他发烧了,抬手想去摸摸他的额头。
楚见山抓住了他的手,放了下来,同他四目相对。
程渊被他盯得不自在,拿起了桌子上的药递给他,说道:“先喝药吧。”
楚见山没有接过来,而是转移了话题:“我觉得你有话要问我。”
程渊沉默了一会,将药又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半晌才开口道:“昨晚,我被困在幻境里,但其实,我还是有一点记忆的……”
说完他就抬起头观察楚见山的反应。
楚见山表面波澜不惊,一脸淡定,但被子底下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袖口。
若是他真有记忆,那么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再瞒住了。
看他不说话,程渊再次开口:“我听见你叫我,阿渊……”
楚见山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叫了个名字。
“嗯,怎么了吗?”楚见山反问道。
“为什么这样叫我?”
“这有什么为什么,我听见季时就是这么叫你的,怎么?他能叫我不能?”
这一顿话让程渊再次沉默了下来,确实,楚见山说的没错,这又不是什么禁忌,没理由他不能叫。
“还有别的问题吗?”楚见山追问道。
“有。”
“你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茶楼里,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跟我们同行?”
楚见山无奈地低头笑了一声:“你这一下问的也太多了吧。”
“还是不愿意回答?”
“也不是……”楚见山微微抬起眉毛,说道:“这药都快凉了,不如喝完再说,毕竟我还受着伤呢……”
最后这一句,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听起来倒是有点像在撒娇。
程渊再次端起了拿完药,递给他,简短的说了一句:“喝吧”
楚见山微微蹙眉,没有动作。
“我好歹是个病人呢,你就不能多照顾我一些?”
说着他就把左肩冲着微微抬起,示意程渊看看这上面的伤。
程渊:“……”
好吧,他认命了,端起碗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又再次递在了他的嘴边。
楚见山这才满意,嘴角挂着笑,低头喝下了药,只是下一秒这药苦得他立马又把笑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