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多了。”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还能看见长毛犀在河边喝水，今年连兔子都快看不见了。”

“草料割少了，家里羊说不定都得挨饿。”

壮喊：“太冷了，你快回屋里去暖和吧，我们回家了。”

“好。”

他们一行六个男人是聚落内拔尖的猎手，都穿着厚实的兽皮衣裤，脚上也是一水儿的靴子，里面肯定还套了不止一双袜子。

全副武装的他们仍然感觉天气难熬，其他族人肯定更难过。

人数增加及门头房那边的租金入账，今年族群的公库倒是鼓了不少。

在地窖里点了半天数目，岑商很快宣布了要盖新房子和加高围墙的事。

往年这些活只有新人和最穷的才肯干，但今年报名的人数明显增加，就连以往过得还可以的人家也在其中。

“哎，要知道这么冷，秋天就不换那头驴了。”那人说。

理看到被她强硬收了税的那一男一女胳膊举得老高，生怕不雇他们，急得脸都憋红了。

“记上了，别举了。”理忍不住对他们说。

那两人半天才听明白，又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好像完全没有记恨她。

弄得理心里怪难受的。

本来刚开始干，理以为短期内她也就是抄抄泥板，打打下手什么的，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商竟然把建设这一大摊事情都交由她来负责，并说：“从材料准备到人员安排、食物发放，你上手做一遍，有不懂的就问我。”

她以前总觉得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房子今天只有个地基，过几天再看就封顶了。她好几次都看见商在一边指挥人做事，特别气派，很是羡慕。

但等到真要她接手了，却越想越觉得里面的有着无数的问题，光是计算就麻烦死人。

理是个要强的姑娘，即便两眼一抹黑，却不肯在商面前露怯，满口答应下来：“族长放心，我一定办好。”

半夜，大屋内只剩理一个人坐在桌前翻动竹简：“要什么材料……哦，我记得我抄过，在这……一栋房子至少需要陶砖7000块……”

也就是说不论围墙，光这次要建的五间房子，陶砖数就已经达到了35000块。在此之前，她用到的过百的数字都很少见，更不用说成千上万了。也就是她数学好，才认识后面三个零、四个零，其他人根本读都读不出来。

她又想到，怎么安排陶砖的生产才能保证供应，每天应该产多少，要索一个人做还是把另一个制陶师也叫上？制作过程中陶砖不过关该怎么办？买砖应该付多少食物？和往年一样还是要有变化？给施工族人的食物呢？

对了！族群的食物储备不会不够吧？！

哎，原来商每天都要想这么多事，原来当族长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轻松。

大屋的油灯一直燃到后半夜，原始少女正在思考着从未遇到过的复杂难题。

第二天，岑商问一脸睡眠不足的理：“准备好了吗？”

接过理算了一天一夜的竹简，她看了几眼，很惊喜地说：“不错嘛，还能想到损耗，不过这一项我已经留出来了。”

那你不早说……理很想哭，然后就看见商从口袋拿出两个红色圆片，一人一个別在了胸口上。

“外面圆形代表着你的心，里面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也代表着我和你说过的三条准则：公平、公正、为公。带着它的时候，你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是族群的管理者，知道吗？”

理摸了摸那个小小的圆片，在商告诉她它的意义之后，它就像她一样，不再普通。

理重重点头：“嗯！”

新人上路，岑商免不了关注一二，也会在适时的时候给予建议和提醒，理的学习能力很强，数字又是她的强项，原定的任务虽有磕绊，但还算顺利地完成了。

靠着聚落对食物的“再分配”，大家平安顺利地度过了这个冬天，没有族人死于寒冷和饥饿。

而聚落之外小房子里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偶尔有死人被抬出去，或者干脆进了同类的肚子里。

冬去春来，泥土的气息渐渐浓郁，新的四季循环又开始了。

一个冬天，大家的存粮消耗得七七八八，各个翘首以盼外族人带着大批食物上门。

岑商也每天都在瞭望塔上观望，她希望有其他族群带来百里之外的讯息，还有一点隐秘地期待着甘能早点来，告诉她是否见过鹰的下落。

出乎预料，在交易市场开张之前先到的，既不是甘也不是多毛男，而是从开春以来，时不时就能见到的零散过路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