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故意没找译,他就是想挑选能听得懂话的人干活,虽然学话快的人不一定学别的也快,但肯定比那些听不懂的人强。
开门的男人一只手抓着脸颊,一只手伸出来去摸他的衣服,焰赶紧闪开:“不能碰!”
那手刚摸了肉,还带着血,自己的衣服可是今年刚换的,崭新着呢。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其他人都歪着脑袋看他,明显就没听懂,只有屋里坐着的一个男人站起来,走到门外,指了指大门同时也是马厩的方向。
焰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一样,都很瘦,但眼睛却黑得发亮,转动时能看出来一股聪明劲儿。
“我。”男人说。
“行,就算你一个。”焰带上他,又跑了几个小房子才凑够三人。
焰见过的每一间房子里都又脏又难闻,他勉强忍耐,直到把三个人带到大门口,才敢畅快呼吸:“你们住着不难受吗?”
“难受?”三人都不理解。
“那么脏,会生病,你们得勤打扫。”
“打扫?”
“算了,饭都吃不饱的人。”焰全程是皱着眉和他们说话,他叫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推出来一车陶砖:“我告诉你们怎么盖,好好看着。”
论盖房子,当然还是建筑队长他们比较专业,但是一个马厩而已,这些年焰不光是看他们垒墙,自己也不是没上过手。应该说族群内的成年人都或多或少会干这些,要不光靠建筑队那几个,这一圈围墙还不知道要盖到什么时候去。
“你去河边挖一筐黏土,知道黏土是什么吗?这个,摸起来又细又滑的就是。”
“你俩打地基,这是锤子,可别偷懒,不然不给你们食物。”
焰安排完就回去接着运陶砖,他和其他族人一样,把房子视为最重要的财产,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除了必须放在地窖的食物以外,都得划拉在房子里才安心。
那些不好放在屋里的,比如这回为盖马厩准备的大量陶砖,都被他堆放在屋后头,他在那里加盖了一截草棚,平常用来放些杂物、柴火什么的。
几乎家家户户都围绕着房子做了各种各样的改造。有的自行加盖一小间,专门用来做饭或者放东西;有的在屋前屋后都加了草棚,夏天坐在下头乘凉;有的干脆想要大动工,把房子整个再扩扩。
但商阻止了那户家庭,并按照标尺规定了每户家庭占用的住宅大小,超出范围的,就相当于没有遵守族群规则第二条,侵犯了其他家庭或者族群的财产,不但会被拆除,而且还要关个三天。
商这么一出手,大家才收敛了,然后又开始流行盖院子,按照商说的最大范围,盖个到人半腰的围墙。
焰自己家也盖了围墙,这样别人找他就要过两道门。这样他一进到院子里,就有回家的感觉,很安心。
也不是每一家都盖得起围墙,陶砖和人工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到今天,族群内有围墙的家庭不超过五家。其他家虽然盖不起,但有能力的也都围了一圈木栅栏。在里头种点葱、韭菜,够平常自己家吃的,也挺不错。
“焰,你家又搞什么大工程?”邻居瑞出来串门,看见他推着一车陶砖,酸溜溜地问。
盖围墙的时候,商总是念叨着“这是一项激动人心的伟大工程”,族人们就从她那里学来了这个新词,看见其他人动土,都会拿“大工程”来调侃。
焰憨厚地笑了笑:“给驴盖个马厩。”
他心里虽然明白瑞嫉妒自己,但他嘴笨,也从来不和别人吵架动手。要是放在以前可能会让人欺负,但他现在是青铜匠,谁都不敢得罪他。
瑞果然没再说什么,至于眼神……焰就当看不见。
推出一段路,正好看见鹰从家里走出来,焰停下,问:“鹰,这么冷的天,斑还要你过去?”
“嗯,”鹰裹得严严实实的,斜挎兽皮包里放着木工工具,“商说过‘熟能生巧’的故事,偷懒不好。”
“你把我烧木炭的窑炉点着,歇了过去烤烤火,你冻病了,族长担心你。”关照完鹰,焰重新抬起木推车,一路推出大门。
那两个打地基的还在忙活,另外一个去挖黏土的还没回来,焰也上手一起忙活,想着顶多再等半个小时,他们地基打好,那人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