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送阿鸢回家，然后我们再回来。”

“阿徵——”

她唤他。

“我在。”

叶筝抬眸，再次重申，“我，已经决定，不再同你在一起了。”

叶徵眸光涣散，他怔怔道:“你之前已经答应我了。”

叶筝想抽出自己的手，“我如今，已经决定了。”

叶徵不松。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可以。”

叶筝无奈地蹙眉，“阿徵！”

叶徵依旧如故，“不可以，简简。”

她之前已经同他定下约定了，不会离开彼此，哪怕迫于时势，两人都不可以抛弃对方。

她答应过了的，他绝不允许她反悔。

别不过叶徵，叶筝很心累。

她懒得再重复再拌嘴，便不再多说，调转身子坐了下去。

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她坐下去，他就被带着往前一步，紧紧贴近。

就势，叶徵将她的头揽在怀里，“简简，听话。”

叶筝很疲惫，懒得去反抗他，顺从地任他抚摸着自己的头颅，“是你不听话，阿徵。”

她的头发依旧柔顺乌黑，如墨色的瀑布一般。那是他精心养护了四年的成果。叶徵的手指在乌发间游走，粗粗地梳理着她的头发。

“你的头发散了，我给你梳头发吧。”

叶筝微微晃动头颅，表示拒绝，“天晚了，梳了还得拆，麻烦。”

叶徵坚持，“不麻烦的，很快。梳好，晚饭就传来了。”

阿徵变得好倔，叶筝不想跟他对着掰扯，便没有再拒绝。

坐在梳妆镜前，叶筝伸手摸了摸那面七寸左右的八瓣菱花镜，颇有些怀念，“这镜子都多久了，你也不换一个。”

叶徵拿着木梳在她头上梳理，看了一眼镜中的女子，微笑道:“简简不喜欢就换成新的。”

叶筝没动，只是说:“没有不喜欢，只是，时逾多年，你也该换成新的了。”

叶徵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手上梳着青丝问她:“随云还是凌虚？”

叶筝便低眸，随意道:“随云吧，都行。”

室内渐渐昏暗起来，有小宫女前来点灯。

一根根红烛被点起，一盏盏明灯被燃亮，叶筝望着铜镜中梳起随云发髻的女子，神思有些迷乱。一时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幻境还是做梦，分不清如今是何时。

她摸摸垂下来的小小的五瓣珍珠流苏，感慨万千:“好像啊。”

和以前好像，和梦里，也好像。

叶徵拾起木梳梳顺留下来的披发，“像什么？”

叶筝笑笑，“像个窝瓜。”

被这话逗笑，叶徵伸手捏捏她笑意盈盈的脸颊，“又胡说。真跟以前一样一样的。”

说笑间，小宫女传膳完毕，恭敬行礼:“殿下，姑娘，晚膳已经好了。”

叶徵伸手拉她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刚刚好？”

叶筝点头应和，“是的是的。”

晚膳传来的都是她爱吃的。

松鼠桂鱼，时鲜果霁，片雪麟鸡，如意甜汤。

可叶筝吃得很无味。

叶徵看得出来，他心里一分一分沉下去，脸上还要保持着稳重的笑来，“简简，听说你前些日子揍了萧无恣。”

叶筝拿着筷子戳那块鱼肉，没有抬头，“他越发不成体统了，自己学坏还带累别人。”

叶徵猜得到她说的那个“别人”是谁，他笑，“是该修理他。”

看着她一直戳弄那块肉却一直不吃，叶徵还是忍不住了，他上手拿掉叶筝的筷子，问她怎么了，“没胃口吗？”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叶筝有些懊恼。

这才刚回来，刚见面，自己这样闹脾气是干什么？

不是太无理了吗？

自责着，叶筝从他手中拿回来自己的筷子，“没有，有些走神而已。今天的鱼肉有些腻，不吃了吧。”

说着，夹起一块青翠的薹干送入叶徵碗里，“吃些绿菜。”

低眸看着碗里那块儿小小的薹片，叶徵笑笑，拾起来筷子夹着吃了，“好。”

吃完，再夹些叶筝素日爱吃的菜蔬，“多吃些，你都瘦了好多。”

“好。”

叶徵明白其实他应该开诚布公地跟她讲明白，尤其是关系到蓝辙的事，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耗着。

可是他不想。

蓝辙是他多年的兄长。

简简是他断然不能丢手的爱人。

他不可能放手。

哪怕，如今蓝兄已经向父皇求得了赐婚的旨意。

没有关系的，圣旨而已。

要多少，他都能搞得到。

他微笑地看着一口一口将饭菜吃下去的叶筝，心想，反正简简已经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

再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