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死尸走得不快,甚至一顿一顿的,按理说对人造不成威胁,谁会惧怕向你爬来的蜗牛呢?但夜色浓稠,没有头的怪物单是出现在那里,一大团阴影散发着黑气,就令人毛骨悚然。
在场魔族都一副惧怕极了的样子,离死尸远远的,惶恐不安地瞪着他。宋清沭观察他们的表情,笑了一声。
右白低咒一声,“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得手之后又来乱凑热闹。你跟我走,快点!”
右白令守卫擒住二人,从城门旁侧,炮楼下绕道而过。城门中央几个将士如临大敌,排成一排,执剑守住城门。
见这架势,有魔物反而停住不走了,仰起头去看城门内是个什么情形。
无头死尸绕过魔宫,穿过奈何桥。奈何桥下,孟婆缩在边角瑟瑟发抖,哆哆嗦嗦捧着小碗。
无头死尸停住脚步,向孟婆伸手。
孟婆递碗给他,碗内凭空出现汤水,无头死尸接过,一把浇盖到脖颈上的断口,复将碗还给孟婆,站在原地不动了。
众人都松一口气。孟婆也是。
死尸暴躁起来,敲敲孟婆的碗,咚咚的,又快又急,仿佛在敲鬼门关。孟婆吓一大跳,又递碗孟婆汤给他。
如此来回十几次,孟婆畏缩道:“今日的汤没了,一天只让五十人过桥。”
死尸便将碗啪地摔到地上,碗瞬间四分五裂,孟婆缩得更厉害了。死尸犹不过瘾,薅起孟婆,孟婆大喊着,让人救她,却被死尸捂住嘴,撕吧撕吧几口吞了。
魔群又吓得尖叫起来,跑走一大片。有稚童懵懂地待在原地,见家长一溜烟跑没影,瞟一眼无头怪,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被去而复返的家长急匆匆抱走。
右白的守卫拖着宋清沭两人,在一片混乱中进入城内,悄声向着魔宫行进。
宋清沭问道:“这无头死尸怎么了,你们都怕成这样?”
右白看着自然而然开口的宋清沭,很纳闷,我们很熟吗?
凤公子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传闻黄泉路上有无头死尸盘桓在此,以生灵死魂为食,不可毁灭,难以度化,诸多仙士都对他束手无策,想必便是这怪物吧。”
宋清沭道:“不可能。若真如你说这般无坚不摧,再没事儿捉几个魔物做零嘴,魔族早被他吃光了,魔域还混不混啦?你从哪听说的传闻。”
他满脸不信服,右白倒是服了,道:“拜托,你将我们几人放在眼里么?张口闭口灭了魔域的,你礼貌吗?”
宋清沭道:“对不起,漂亮姐姐。”
他甜言蜜语的,还说得极为真诚,右白微微瞪大双眼,道:“你喊我什么?漂亮姐姐!但凡魔尊抓的不是你,我定要带你去我的‘桃园’快活快活,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有眼光的人了!”
在常人眼中,右白就是不男不女心理扭曲的变态,除了取悦看客的小倌,哪有身处高位的男子整天扮做个女人样,太不像话!可宋清沭前世见得多了,穿成什么样的都有,不穿的也有,早就练成了稀松平常的心态,如今在他手中,讨好他两句,也是顺带的事罢了。
右白与他相逢恨晚的模样,接替守卫,亲自押着宋清沭,与他挨在一起。凤公子嘴角抽搐,道:“传闻当然是真的,否则这无头死尸如何解释?只是这传闻很新,近几年出现的,想来魔物源源不断,被他吃得还未有尽时。”
这倒是说得通了,宋清沭没了异议,右白却不停地用胸前两物拱着他,拱得宋清沭脸上发热。毕竟再见多识广,也要行君子之道。右白挑逗他,“你对他有兴趣?摸摸我,我便告知你他的来历。”
凤公子骂道:“荡夫!”
押送凤公子的便有个左护卫,方才随右白一道来的,见右白对宋清沭青睐有加,早已心生不忿,碍于身份,哪有理由对主子不满,闻言死命将凤公子往下压。
肩上传来剧痛,加之接连几日在魔域忍气吞声,凤公子反而生出逆反心理,也忍着一口气,就是不开口,不松口,不改口。
倒是右白轻飘飘睨来一眼,左护卫瞬间失了气力。
摸他是不可能的,宋清沭是个洁身自好的小少年,哪怕这人是个男子。他只想哄他两句,没真想搭上自己啊!宋清沭便道:“万万不可。且不说女孩子清白珍贵,哪能随随便便叫臭男人摸了去。你告知我这些,不怕魔尊怪罪于你?”
刚被魔尊夺了桃园的管理权,右白正郁闷着呢,越瞧宋清沭越是心生满意,见他水灵灵的,长眉秀目,身肢修长,恨不得当场拉他去桃园春风一度,心里天平偏向谁自不必多说。
他无所谓道:“我说实话,你到了魔尊手里必死无疑,死前我与你说些私房话怎么了,连这他都要管?”
宋清沭被“私房话”蛰了一下,与凤公子对视,两人俱是痛苦神色。
右白越想越有理,“对,他管得着这?竟还收我桃园,我偏要告诉你,你听好了。这无头怪,是三年前魔尊从人间引来的,魔尊将他炼化,赐他不死之身,原是抵御臭皮仙家的武器,谁知他连自家人都吃!”
宋清沭问道:“从何处引来的?他这脑袋是本就没有,还是被魔尊砍了?”
右白答不知,又道:“我见他时,他就是这般死样子。”
无头死尸嚼完孟婆,带着个死样子晃晃悠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