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二人中一女子回道,“早先听说他在皇城遭人劫持,却没想到跑来了西城附近。”
另一人嗤笑:“来就来呗,怕他做什么?挑个月黑风高夜,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他。”
女子瞪他:“你懂什么,据闻此人对陛下十分重要,他若是死在西城,陛下追查起来坏了大计,你可担当的起?”
那人被拂了面子,表情一冷,想要说什么,却瞥眼看见堂上站着的人,又活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换做冷哼一声。
女子懒得搭理他,又接着道:“教主,是否阻止他们入城?”
黑袍人回身,转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一言不发。
女子见状,加劝一句:“不若,我们活捉休长歌,借以威胁陛下?”
男子逮到机会插口:“他身边有个人是北城四大刺客之一,得誉‘白虎’,是千金凰的师弟,你有几条命,能和千金凰的师弟对上?”
“那二人又不是连体婴,总有分开的时候,要你在这操什么萝卜心。”
“我是怕你有去无回。”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堂下二人一人一句,冷嘲热讽的有来有回。
黑袍人一直没说话,兜帽下的半张脸也没什么表情。直到那二人吵完,视线瞥过来后挨个噤了声,他才在神像下的木椅中坐下身,慢吞吞地开了口:“嗯,是个挺麻烦的人。”
声音清冽,如冷泉,如冰窟:
“那就,瞧瞧宋槐江的本事吧。”
……
数日后,西城。
唢呐声与鞭炮声交织,围观的人群声如鼎沸。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艳丽至极的红色,高举的迎亲牌匾,人身上的鲜花彩绸,连骏马都身披锦绣。
如果这时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见那八抬大轿晃晃悠悠,四角香囊垂挂,边上喜娘扭腰行走,满面笑意。
宛如一条流动的红色河流,糕点与鲜花从中洒出,桂圆花生滚了一地。
一块包了油纸的糕点骨碌碌滚到某个行人脚边,他刚想伸手去拿,却忽见同一时身侧有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骨节分明,白的晃眼。
行人一愣,抬头时,先是撞进那一双杏眼之中失了神,然后那人颔首后撤,才见他顾盼神飞,宛如天人。
休长歌收回手,冲其笑道:“你拿吧。”
那人回过神,忙摆手,“不不不,不,”他将糕果捡起,擦了擦灰捧给休长歌,“还是给,给你……”
行人没见休长歌抬手,却见其身后忽然冒出一人,一伸手便将糕果抢了过去,凶着一张脸:“多谢。”
行人:“……”不客气。
他在白十一明显不悦的目光中缩缩脖子退远了,一眼再没敢多看。
白十一这才把攥在手心的糕点递给休长歌,学着刚刚那人的调子阴阳怪气:“给、给你~”
休长歌:“……”
油纸剥开了,是一块青绿色的糕点。休长歌先是伸出舌头试了试甜味,然后才张唇咬下一口。
糕果的粉沾上了一点在嘴角,白十一斜眼瞧着,越发不虞:“一块糕果就能哄得你一次笑,我给你买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对我笑一笑呢?”
休长歌没吱声,将一块糕点抿完,舌尖舔了舔指尖的残渣。
白十一见他不理,火气更大:“你倒说话呀!辩解一句也好啊,不理人是什么意思?”
休长歌向前点了点下巴,“看新娘子。”
白十一:“又不是我的新娘子!”
休长歌充耳不闻,弯腰又捡了一块糕点,捡完转身就走。
白十一立马追上,在他身后边扒开人群边嚷嚷:“等等,站住!你给我回来!”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不想说话就跑!谁给你惯出来臭毛病!”
“跟你说话呢!休……不是,喂!”
“……”
二人的身影与声音都逐渐远去,踪迹在如潮般的人群中被轻易淹没。
那边,红色河流依然在向前流淌,热闹又张扬。
新婚轿子一晃又一晃,轿上的流苏在晃,轿帘也在晃。
晃啊晃啊晃,转眼就晃到了宋府大门前。
喜娘眯着眼笑,指挥着抬轿的轿夫压轿,然后笑逐颜开地去掀开轿帘,道:“新娘子,下来吧,夫家已经……”
她的话在掀开轿帘的瞬间倏然凝滞,然后整个人措不及防地僵在了轿前。
“天、天呐!”片刻之后,才听喜娘尖叫着挥舞双臂,大声疾呼出一句:“新娘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