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重现光明。
“我知道这两个按钮的正确用法。”臧天悦拉起门把手,他回过头,夹杂着雪粒的晚风扑满他的后背,向后梳起的刘海被吹下来两缕,掉在他眼皮上。
他表情正经,“但睡眠不足会导致记忆力衰退,你们也要多加小心。”语落,他一头扎进雪景之中,背影颤抖着似乎要被狂风吹散。
练习楼前的雪地上出现了第三排脚印。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待人走远,陆择栖这才缓缓开口,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实力超群且名列前茅的选手应该是终极BOSS一样的角色,而不是像今晚这样,看着……笨笨的。
“差不多。”林育睦模糊地回答。
“嗯……我们也回去好了。”陆择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他低下头,眼前更重要的是小林不知从何时起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此时正单手抓着他几根手指,专心致志地用指腹磨蹭他的指甲边缘,“我的手怎么了吗?”
今晚,准确来说是昨晚,他坐在桌前绞尽脑汁挤不出一个字。面对一张白纸时,目光所及之处任何一个小物件都变得超有吸引力。短短几分钟内,他读完了赞助方的品牌标签,量出桌子有他十一根食指那么长,数完小林给他的巧克力,用指甲刀磨完十根手指的指甲,在纸上默写记住的选手名字再划掉……
“滑滑的。”林育睦看起来还没摸够,他意犹未尽地松开手,臧天悦走时着急忘记关门,屋外的雪花摇摇摆摆地飞进来,歇在他睫毛上。
陆择栖默数了几秒,雪很快化得无影无踪,小林总算抬起眼注视着他,说,是我——
“是我拜托节目组帮钢琴调音的。”
回程的路只走了一半雪就停了,天一亮,人们便踏上新的脚印。
陆择栖换上了冉华友情赠予的厚外套,和索朝祺并排走在上班路上。上次两人一同出门,似乎还是在很久之前。
昨晚他回宿舍后发现索朝祺已经睡下了,善良的室友对此闭口不提,只是一味嘟囔着“好冷”,进入练习楼后才终于感慨一句“活过来了”。
昨日未完成的课程仍需继续。
白桦老师一大早便精神抖索,将对面二十一位选手衬托得格外憔悴。
“你们怎么都这幅德行?气势呢?”老师颇为不满。
有人大着胆子举了手:“一整晚都在想个人舞台的事,根本睡不着……”
“个人舞台和团体舞台都同样重要,你们也不想在直播现场跳得松松散散忘动作又忘词吧?这可是出道曲,不认真对待怎么行?”白桦拍了几下手,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导师说的话在理,却对在场的大部分选手都不适用,毕竟这首出道曲只真正属于他们中的七位。至于其他人,在舞台上表演《Anahata》的机会,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团舞的后半段比前面难了一些,教学时间明显变长,再加上确实有几位选手状态不佳,导致下课时间不断后延。
许维趁课间凑过来问歌准备的怎么样,陆择栖回答得真心实意:“没进展。”
明明前一晚没怎么睡,此时他却精神抖擞,毫无半点困意。
凌晨和小林在楼梯间告别后,他独自回了宿舍,躺在床上一合眼耳边便响起对方随手一弹的钢琴曲。
他默默过了一遍被许维否定的歌词,在脑海里改了几个句子,试图想像出与其相配的旋律。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他解释道,“我脑子里有一些旋律,但我不知道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曾经在某处听过被我记住了。我怕和已有的歌重复。”
“这个简单。你可以用手机听歌识曲,识别不出来那就是没有很像的,能放心用。”许维居然还沉思了一会儿,“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手机。”
好像说了句废话啊。
“不过嘛,虽然我也不是全世界的歌都知道,但我听过歌肯定比你多,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来问我吧,我来帮你判断,万一以后有什么争议我还可以替你背锅,让网友车我一个人就行。”许维两手一摊,语气自豪,“有没有很感动?快来赞美我、歌颂我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啦。
陆择栖循着对方的动作望向他的掌心,“你能不能借我一只手?”
“啊?”面前的人懵懵地伸出左手。
陆择栖抓住他的手指观察了一下,用另一只手蹭了蹭指尖的皮肤:“几乎每个手指都有茧啊……但摸起来没有想象中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