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念看着他手里的糖笑了出来:“又是反手给自己买的?”
“不是,付钱时老板送的。”他解释说。
赵雨念接过糖,指了指嘴:“待会儿吃。”
“那他就打算一直做兼职吗?”李庸磨蹭许久,还是问了句。
“说是要考编。”赵雨念说。
“哦哦哦,那还行。”李庸点头答应着,语气带着十成十的如释重负。
赵雨念拧着眉毛慢动作转过去看他。
“嗐!”李庸笑着,“不是。”
他摸着腮帮,两下把糖咬碎,咽了下去,说:“我这不想着,做兼职能有几个钱,一辈子都这样,还怎么过日子?那不是比我们还混了吗?”
他凑了过去放低音量,难得正经起来:“而且,这样一来,他就真的一点前途都没了。”
“林觅年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那种甘心被埋没过俗气日子的人,但他如果硬要和你在一起。”李庸说到这里忽然闭了嘴,沉默几秒,“我说了,雨姐你别生气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雨念说,“只要他还和我有关系,那些像鬼一样缠着我的人就会立马缠上他,我当初是怎么样被拉下来,林觅年也会怎么样被拉下来。”
她拿着那颗糖捏了捏:“但这确实是事实,我生气也没用。”
“雨姐你别这样。”李庸挠了挠头,有点后悔打开这个话题,“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他要考编就好,这确实也是除了进野雯和离开简城之外唯一的办法了。”
“反正,有办法就是好的,对不对?”他看着赵雨念,等她肯定他,也是等她肯定她自己。
赵雨念看出他的意思,勾着唇点了下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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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后林觅年原本打算在学海师堂楼下等一下李知行,他昨天休假没赶上热闹,有些事儿他得跟他交代一下,免得他一着急说错话得罪人。
结果还没等到李知行,大老远瞥见骑着共享单车上班的程樱,思考两秒,转身走了。
刚到家,李知行的电话砸了过来。
“操!林觅年你死哪儿去了?”他的话也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砸了过来,“不是说楼下等我?怎么?怕被我当街打死,临阵脱逃了?”
林觅年把电话拿远了点,揉了揉耳朵,换了一边接电话:“不是,我等了你的,但我看到程樱了,就走了。”
他把钥匙放鞋柜上:“我不是跟你发微信了吗?你没看到?”
“这么大的事你就打算在微信说?”李知行怒气不减。
“那我中午请你吃饭?”林觅年说,“地点你定?”
对面没说话,只能从听筒里听到努力匀气的声音。
“李知行,你还活着吗?”林觅年问,“有那么严重吗?我就离个职,又不是死了。”
“你昨天这种方式离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李知行冷着语气说了句。
“你不是说要考编?你摊上这事儿怎么考编我问你?”他压低音量,“你真当那个印何其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好人啊?你那么得罪他你指望他能在你档案里为你写点什么好吗?”
林觅年叹了口气,拧着眉靠着鞋柜没说话。
李知行那边也叹了口气,他缓了缓语气,问他:“程樱昨晚是在的吧?”
“李知行。”林觅年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以这种方式换来的前途,我也不需要。”
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声,声音都停了好半天了,林觅年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昨天的事确实发生得太快,快到有点让他措手不及,完全是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下一秒就立刻这么去做了。
但真要这么仔细想一下,其实也挺爽的。
有种苦苦坚持老半天发现道阻且长后索性一包炸药全炸了的疯感。
赵雨念之前写过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什么一些人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还在门外挑衅,于是我一气之下直接把窗户给关了,整个屋子变得一片漆黑,于是我越来越气,越来越气,直到生的气充斥了整间屋子,澎湃的空气炸开了屋子,我的人生从此开阔而自由。
林觅年忽然想起这句,不知是悲从中来还是喜不自胜,眼眶竟然有点发热。
真是服了。
他笑着叹了口气,从茶几上扯了张纸擦眼泪。
还别说,这小丫头写的东西怪有道理的,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有意思,现在这么一想,除了有意思,还真是有点东西。
书上有句话说,苦难是文学的温床。
他想起赵雨念昨晚说的那些,心忽然抽痛起来,捂着胸口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劲儿来。
手机提示有新消息进来,他打开看了一眼,是李知行。
【李知行】:我刚问了程樱,她说愿意帮忙,我约了她中午吃饭,你过来一趟吧,带点东西。
【李知行】:香蕉萨克自助烤肉-东橘路南段103号
林觅年皱着眉叹了口气。
【林觅年】:真不用麻烦了,你俩去吃吧,完了找我报销,算是给你赔罪。
过了大概五分钟,李知行才回消息。
【李知行】:话先别说太死,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李知行】:你自己的前途、你爸妈的交代,和你那所谓的爱情,到底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