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昕在街上四处乱晃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打开门，屋子里十分昏暗，随昕想到妈妈说的惊喜便也没有开灯，摸着墙往里走，客厅的墙上粘了几个气球，有一些细小的等待缠绕在上，发出昏黄的暖光。

“回来啦宝贝！”早在听见开门的动静时何为春就已经把蜡烛点好了，此刻她端着一个蛋糕慢慢从厨房走出，蜡烛的火苗也跟着她的步伐雀跃跳动，温暖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随昕看见她的嘴角正轻柔地勾起，脸上充满了柔情。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圆圆的蛋糕被端到她眼前，“生日快乐小昕，许个愿吧。”何为春笑眯眯地看着她。

随昕怔愣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双手合拢闭眼许愿。

我希望，一切都能够回到最初，没有人死去的时候。

随昕睁开眼，持着此生最虔诚的心将蜡烛吹出一口气。

火苗跳动两下，熄灭了。

光源也熄灭了，停电了，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或许也不是，夏季的月亮又大又圆，大得仿佛近在咫尺，银白色的月辉透过玻璃打在阳台的一角，像是舞台的灯光，等待着某人上前表演。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何为春摸索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往阳台走去，想看看别家的情况。

随昕停在原地，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整个人完全的变成了一个木头桩子，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一切都变成了抽象的色块，耳边被巨大的嗡鸣声填满。

在考试中摸爬滚打多日的警觉性让她想要大叫呼喊，叫她不要去那里。

但是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到，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已经开始颤栗，即使她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在为什么而恐惧。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缓慢而坚定地朝那个地方走去。

“不——”随昕努力张开口腔，调动舌头嗓子的每一块肌肉，叫喊出声。

过度的用力让她头部充血，眼白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发出的声音却仍是如蚊蝇搬细小。

“不……”她不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再一次死去，不要，即使世界是虚假的又怎样？爱是真实的！

有温暖的液体从她的鼻腔流出，随后是眼睛，耳朵，最后就连嘴里也感觉到了铁锈的味道。

何为春本来只是想去看看阳台外别家有没有停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明明只是几步路的的过道今天却这么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心中总是有一阵强烈的不安，她想要回头看，脑子又不断催促她往前走。

走吧，几步路的事，看一眼就回去，不超过三十秒。今天是小昕生日，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看一眼吧，确认一下，大不了真的停电了带她出去吃。

几步路怎么会不安呢？虽然是这么想，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慢。不想走了，想看看小昕，直接带她出去吃吧，又不会怎么样。可是为什么会停不下来了呢？

她的意志已经无法控制她的身体了，她甚至无法控制她的意志，她的思绪已经成为一团乱麻，只能这么一步又一步，缓慢但永不停止地往前走去。

“咚！咚！咚！”巨大的敲门声响起，犹如狂风骤雨，席卷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两人的思绪被从杂乱的地方拉回，阳台上的月光早不知何时恢复了那幅黯淡的模样，随昕全身脱力跪倒在地上，何为春跑过来将她扶起抱在怀里哭泣。

“对不起小昕……妈妈搞砸了你的生日……小昕你怎么样了？难不难受？”她慌乱地放下随昕，又害怕地板冰凉伤身体不舒服艰难抱起随昕让她靠在沙发上，自己则是四处跑去拿钱包拿外套。

“呼呼，妈妈给你吹吹啊，不痛不痛。”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有温暖的泪滴滴在随昕脸上，她用手抹去，却摸到一手黏腻的鲜血。

她把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随昕身上，抱起人径直往外跑去。

楼道里一片漆黑，来不及等电梯了，她慌不择路地抱着随昕往楼梯跑。

“等等！等等阿姨！”

好像有人在叫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何为春现在一心只想把怀中的女儿安全地送到医院。

“等等阿姨！我有办法救随昕！！！”

像是听见了什么关键词，何为春猛地停下，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出声那人，双眼像鹰目一样明亮锐利。

“你说你能救她？”她一步步逼近。

“对，这不是普通的病，但我能救她。”从舒看见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