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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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结束了,哈利抓着冠军奖杯的门钥匙逃走了……食死徒们也作鸟兽散。过去太久了……久到佩格莉塔以为自己要被遗忘在这里,变成一尊雕塑,不……她不想在坟墓里死掉,要死也得回家……她喜欢庄园中那片花园。
太混乱了……瑟吉欧当了食死徒……维吉尔死掉了……是瑟吉欧揭发的他……瑟吉欧做了太多事情,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然地成为了伏地魔的手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世界杯赛上就知道了什么吗?可他就完全不和她商量一下,就这样固执地自作主张吗?
如果不是被瑟吉欧用魔法定住了身体,早在伏地魔出来的时候,她可能就不顾这么多食死徒冲上去了——显然,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瑟吉欧也对他妹妹都了如指掌。他总是好像什么都自己决定了,从不跟任何人求助,也不和别人商量,独断!我行我素!可是佩格又想到一向清高的他要接受跪在伏地魔身边,心里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大概听到了她的腹诽,她发现自己能动弹了,大概是时间太久了,魔咒的效果已经消失了,但她仍然披着隐身衣,悄无声息地靠近着站在不远处的伏地魔……他太愤怒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辱骂每个食死徒是废物,就让救世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所有人都恨不得回到刚才,把逃走的哈利抓住,只有佩格松了一口气。好吧,虽然这样有点不好……但如果汤姆生气能够让她朋友平安,那她觉得他还能再多生几次!
就这样想着,她蹑手蹑脚的溜到了他面前,打量着他……之前复活的时候太远了,她都没有仔细看过……凑近了仔细地看看,还是那个鼻子,还是那个眼睛(?)
一切和她死去前所见到的一样……这浓稠的黑夜……还有周围的血腥味,让她有一种错觉,可能沉睡从未发生过,她没有再次出生,来到充满阳光的年代,她仍旧活在那个黑暗的年代,住在鸟笼一样的二楼房间里,她推开看窗外,永远,永远看不到春天,她等待他回来,可是时间却一直在倒退,所以她从未等到真实的,现在的汤姆·里德尔。
可是现在,她睁开眼,所靠近的,是他,真实存在的,不是幽魂,也不是记忆,不是虚幻的声音……他们没有在同一个身体里吵架,也无需争夺控制权。
她注视着他那石膏雕塑一样苍白的皮肤,脸上绽裂的疤痕,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面好像没能承载任何人类的感情——他是一个怪物。踩在他父亲的陵墓上,他会不知道吗?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月亮见证了,而佩格莉塔也见证了。她是看着他如何残害与他相同血缘的亲族的,他们流着相同的血……地板浸泡着他们相同的血,浸没过佩格莉塔的鳞片,染红了她,好像那时,她也成了他的亲族。那时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对此毫无概念,所以自然地……像河水一样从尸体上爬过去。那时,她也是没有过去、未来……被排斥的、与人类隔离的,怪物。
佩格莉塔数着他的眼睫毛,听着他的呼吸,凑近了,再近了,直到伏地魔忍无可忍:“佩格莉塔!”
“啊?你知道我在这里啊?”佩格大惊。
“你觉得呢?”他冷笑,“……如果波特披着他的隐身衣拿着他的魔杖要来刺杀伟大的伏地魔大人——我会安静地在原地等他过来,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念出魔咒吗?”
“会。”佩格煞有介事地点头,“你会把魔杖递给他……然后说:哈利·波特,现在,我们公平决斗!”
“闭嘴!”伏地魔大人又生气了,“佩格,我现在心情很差,不要惹恼我!”
和卢修斯猜的差不多,他刚刚复活,还有太多事情需要梳理,力量也需要重新积攒,他没有这么多精力应付跳脱的佩格莉塔。
“我的心情也很差,汤姆·里德尔。”佩格毫不相让。
“不要再叫那个愚蠢的名字了,我现在是——”
“我知道,Volleyball!”
“错了!错得离谱,佩格莉塔,我还说你变聪明了,原来你的脑子比当蛇的时候好不到哪儿去!”他不耐烦地说。
“原来你也知道我不是蛇了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佩格轻声说,“所以我不高兴……你说我是你的棋子……是吗?我是你的棋子吗?”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听话的棋子,你——”
“所以答案是——‘不’,对吗?”佩格打断了他,这件事可没有人敢对他做,太多年了……每个食死徒看到他都噤若寒蝉,即使是凤凰社……他们憎恨他,也畏惧他,没人这样对他!
他得杀了她,就像杀了维吉尔一样——他给了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这么多次机会,维吉尔却都没有把握住,佩格莉塔也是……他心想,可他为什么会叫她过来——他想要她看到什么?他像承诺的那样,回来了,他变得强大了,和她离开时一样……不,很快,他就要比那时候更强大。她能得到一切……只需要她奉献出……
什么?
伏地魔的思考停下了。
“我是人类。”她掀开自己的胳膊……就像给哈利·波特展示时一样,白皙毫无瑕疵,只贴着两个难看的贴纸,“也没有你的黑魔标记——所以,我不是你的仆人。”
“如果你想要——”
“不要。”佩格莉塔立刻说。
“那你想要什么?”伏地魔烦躁地说,“——我的耐心有限,不要兜圈子了。”
佩格莉塔就没有害怕过他,伏地魔想,纳吉尼比她听话太多了,从不像是她这样反叛,他有时候不应该对她太纵容了……
她可不知道伏地魔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现在她和他没有以前灵魂的链接了,但相对应的,伏地魔也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她忽然转过身,哒哒哒地跑远了,伏地魔几乎开口叫她站住——还好没说出口,她只是在地上捡了个破瓶子……就又重新回来了,就像一条咬住了魔杖又回到他掌心了的蛇。
她没办法逃走。
伏地魔想,她不可能逃走。不管去哪,他都能找到。
“你总说,我喜欢对你说谎……那你为什么没有对我用吐真剂……你是害怕……从我口中得到和维吉尔……一样的答案吗?”她问伏地魔,像质问,像挑衅,语气却很轻快,像狡黠的,会在糖纸撕开后融化的雪精灵。
还没来得及等伏地魔酝酿怒火,她就给自己灌下那瓶吐真剂,然后把瓶子一丢。伏地魔立刻掐住她的脖子,要让她吐出去,可她总是让他无法预测……她踮起了脚,就踩在他的袍子上,咬住他的嘴唇,把吐真剂一股脑地灌进他的嘴巴里。
伏地魔掐住她细细的脖颈,即便他的手指像骷髅一样细瘦,可依然能轻易地扼断她的脖子……像这样逆反、不忠的棋子,也许她应该比叛徒死得更加凄惨……他心中翻涌着许多残忍的魔咒,可是手指却像毛茸茸的蜘蛛腿,只是搭在她的喉咙口。
如果是接吻的话,她应该闭上眼睛,可是她没有,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他……这算是什么,佩格莉塔,这算什么?
当然……她无法听到伏地魔愤怒的质问,她只是在想刚才的问题,他的名字,他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汤姆·里德尔,汤姆,或者是……Lord Voldemort……
蛇会亲吻你吗?蛇的吻会是温热的吗?像你的体温一样,彻骨的冰凉……当然,你是杀死了你父亲,又屠戮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没有心的怪物。你有那么多仆从,我看到了,你用强权和恐怖威慑所有人……
但我不是你的棋子,也不是你的仆人,不是你的宠物……当然,你看,我是,拥有充沛活力的,恒温36度的,人类少女。从这个吻里……你感觉不到吗?你辨别不了异常吗?
不再是冰冷的蛇……不是不懂得善恶,只知道听命于你的怪物……我们之间仍旧有比血缘更遥远,更歹毒的承诺,它咬住你,也咬住我。
这是人类给予你的……吻。
伏地魔的手指感受着她喉口的颤动,她吞咽着,她呼吸着,她衔着他没有血色的唇,像亲吻一尊不会变成人类的白色石膏雕塑。
假如维吉尔还没有死,他一定会发出嗤笑:佩格莉塔,不要再徒劳了,你不是皮格马利翁,你虔诚的爱,你那无私的爱的浇灌,并不会让这尊雕塑变成人——他自始至终都是深渊的裂口,他会贪婪地吞下所有的光,而不留下任何一丝柔情,他是不可能感受到爱的怪物,是受诅咒的产物。
澄清的溶液被灌了下去,斯内普似乎痛恨说谎者,把它做得那样酸涩,比眼泪更苦,比熔浆更烫……伏地魔的手掌宽厚,手指细瘦而长,但极为有力……他并不羸弱,相反,他身上拥有充沛的力量……他能杀死这个忤逆的,胆大包天的少女,而不是吞下这苦涩似眼泪的药,接受她天真的拷问。
“汤姆,我是什么?”
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脖子上,食指就在动脉上,当然,也许他更像用巫师的方式……他也能极快地唤醒他的魔杖,一道绿光,他就能杀了她,就像摘下一朵花那样。可是没有发生。
如果西奥多·诺特在这里,应当正直、公正地解说:因为斯内普教授的魔药水平不容置疑!即便黑魔王吞下了它……而不是把它吐出来,面对提问,也只能说实话。
“……”
“不能离开我,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