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常发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张小五,陈氿又“咳咳”两声吸引邱常发注意力,邱常发这才发觉陈氿眼神很是不善。
邱常发顿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啊,阿莘,我才想起来,我有点急事,不能送你。”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纪莘道。
陈氿在桌下又踢了一脚,这次踢中了邱常发,邱常发身子一抖,“阿莘你自己回去不安全,我是没空,但陈氿有空,让他送你。”
“行。”陈氿顺势立刻接话。
纪莘觉得自己回去没问题,本想拒绝,可没等她说话,陈氿已经应下了,纪莘便没再推拒,低头专心吃饭。
张小五看看陈氿,又看看邱常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直觉这两个人在搞事。
待纪莘用完夕食,陈氿陪着纪莘离开了丁家,张小五问邱常发:“老邱,你和陈氿在搞什么名堂?”
此时饭桌上只剩邱常发和张小五,邱常发说话少了些顾忌,“小五,你说你平时鬼精鬼精的,怎么这么点事你都看不明白?”
“看明白什么啊?”张小五放下饭碗,双手环胸,“我看你们两个全都胳膊肘往外拐,都向着那个纪莘。还抢着送她?美死她得了!”
邱常发撇撇嘴,一只手搭上张小五肩膀,“小五,这我得说清楚,我可没抢。我方才本来是随口一说,是陈氿他又争又抢。”
“他闲的啊?”张小五说话不经大脑,“他争着抢着送纪莘做甚,难不成他还能看上纪莘了?”
邱常发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明晃晃的:被你发现了。
张小五万万没想到,他随口胡说的竟是真相,只能仰天长啸:“苍天啊!”
马车摇摇晃晃,车厢内纪莘和陈氿相对而坐,纪莘道:“我问了月娘关于梁季义做官的门路,但她一无所知。如此看来,梁家最清楚这其中门道的只有老夫人了。”
陈氿双手搭膝,伴着思考指尖来回轻点膝盖,“梁老太爷任礼部侍郎,长子梁伯忠在河南道任州长史,次子梁仲信为门下省左补阙,四子梁季义为监察御史。我查了历年春榜,梁老太爷、梁伯忠、梁仲信皆榜上有名,查得到他们考中的记录,唯有梁季义,他从未考中,官职确实来得蹊跷。”
“春闱由礼部主持,考中后的任命由吏部负责,梁老太爷在礼部任职,会不会是他做了什么?”纪莘说完便摇了摇头,“不,不对,看他的反应,应该不是他动的手脚,就是老夫人做的。这真是奇怪,梁老夫人怎会有这般本事?”
“想不通就不要硬想了,这件事我们慢慢查。总之,最重要的是,你切莫心急,别让梁家人察觉你在调查,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有事随时联络我。”
“嗯。”一件事没有眉目,纪莘的心思便转到了另一件事上,“待你们收集齐全证据,月娘告上县衙之时,你打算安排何人陪她?堂上对质看的不只是证据,也看双方如何陈述,梁家人气焰嚣张,届时围观之人也甚多,我担心月娘在堂上会乱了方寸。”
纪莘在讲正事,陈氿却随着纪莘的话漾开了笑,眼眸中笑意流转,光华璀璨,诱得纪莘险些失了神。
纪莘双睫不停颤动,移开目光不去看陈氿勾人的桃花眼,“你笑什么?”
陈氿心情甚好,语气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我在笑你我想到了一处,你觉不觉得我们很有默契?”
纪莘平复下方才乍起的慌乱,再度看向陈氿,“你好好说话。”
纪莘不经逗,陈氿没敢继续说撩拨的话,正色道:“你方才说的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打算在上堂之前,安排吴月娘演练几次,让她知晓可能出现的情形。待准备妥当,一切就绪,再送她去县衙。届时我再找些人扮成围观的百姓,在堂下为她撑场面。”
“如此甚好。只是我身在梁家,不知到时候有没有机会也去围观。”
“你想去?”
“自然想去。我在梁家的这些时日,有感慨,有气愤,有无奈,月娘她受了许多磋磨,我真心希望她能有机会重新开始,也想去做个见证。”纪莘道。
“这事好办。等到吴月娘告上县衙那日,我让人在梁府门外闹的动静大些,他们又要应付公堂,又要阻止府门外闹事的,必然会疲于应对、焦头烂额。届时你偷溜出府,保证没人能发现。”
“你……”
纪莘语塞,陈氿这人,果然惯会想一些缺德但有效的主意。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竟然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糟了,这就是近墨者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