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父不想当面得罪温爷爷，更何况温爷爷现在生着病，一不小心给他气撅过去，他是要被族谱除名的。

当机立断把这项难事丢给温令羽，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自己对温令羽态度恶劣，肯定不愿意跟他回去。

何况，温令羽的同学朋友都在这边。

仅仅想到这一点，温父完全地忘记了温令羽曾经不在老家，只是他再婚后不久才搬过来，认识更多年的朋友并不在这里。

温爷爷得到温父的承诺，就立马把他赶出了书房，“答应了就行，走吧。”

“爸，你可得快一点，我家里还有一堆事情。”温父不准备给太多的时间，他是真不想在家里看到温令羽。

温令羽看温父走出来，然后，里面响起温爷爷叫他的声音。

“阿羽，你这次就跟你爸回去吧。”温爷爷好言好语地劝温令羽。

温令羽脑中闪过温父从书房出来的神情，心里萌生退却之意，他拒绝道：“我不想走。”

那个家里住进了继母和妹妹，自己没有容身之处。

温爷爷闻言脸色大变，满眼怀疑地盯温令羽的脸：“你也看上了这栋房子了？”

隔壁邻居家最近在争财产，原先一家人住在一起，现在俩兄弟都准备拆房子分居，谁都不肯让步。

事情闹得很大，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何况是刚中考完，温令羽既没作业又有假期的，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

一听自家爷爷这么说，温令羽的脾气也上来了，吼道：“我不稀罕你的房子。”

“你不稀罕是最好。”温爷爷语气强硬，“快和你爸走吧。”

三句话都在让他走，温令羽不蠢，立即猜出了温爷爷的用意，他问：“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但是温令羽没看到温爷爷的病例，自然猜不到是身体出现了问题，只是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才导致爷爷的厌恶。

温爷爷面色紧绷，嘴角抿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说：“什么都没有。当牛做马此后你们爷俩，我不想干了。”

“我可以照顾你的。”温令羽毫无想走的念头。

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往严重去说自己心里也舍不得，就在温爷爷的心理防线快被攻破之际，他终于是想到了。

“你能从这么差的初中考到县重点，是个好苗子。你爸那边大地方教育好老师好，你回去读吧。”温爷爷不再板着脸了。

对付温令羽要讲人情也要说道理。

温爷爷不断给自己的道理加筹码，险些让温令羽招架不住。

要是能这么轻易说服温令羽，愧对了温爷爷长久以来的照顾。

“你的本事比你爸强了几倍，未来的成就肯定比他好。一定要出去啊，考得好给我和你奶奶看。”温爷爷老泪横流地说，“阿羽，这是我和你奶奶的家，我只想待这里。你和你爸走吧。”

软硬兼施，总归是劝服温令羽和温父一同回去。

这一趟回家，温令羽就再没回来过。

也是同温爷爷的最后一面。

温爷爷的病程发展得很快，在温令羽走后没多久，温爷爷就在医院里走了。

开始时，温父还隐瞒温爷爷去世的事。

温令羽是偷听温父和继母对话得来的消息，没有冲进去否认，当晚就买票回了老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多出来的遗照。

才肯相信最爱自己的爷爷真的走了，而自己却没有陪在他身边。

一开始，温令羽是自责，无比自责，连学校都不去了，只愿意待在和爷爷生活过的房子里，扬言说要退学。

温父花了好大功夫把温令羽塞进这么好的学校，一听说温令羽不去了，理智全抛在了一边，开始口不择言，把自己早知道病情却放任不管的事说了。

自此，父子两的关系一落千丈，遇到一点就会炸掉。

从久远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温令羽的理智也回来了，仅仅是问温父要遗像，“爷爷的遗像放在哪里？”

温父指了指杂物间，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起放里面。

家里重新打扫过一遍，把家里不常用的东西都收拾进去，现在找起来非常不容易。

入目就是温昕的各种玩具和绘本。

温昕没在这里常住过，但每年过年或是必要节日才会跟继母回来，可她舍不得家里的所有，温父便都给她在这边置办了一套。

时间过去这么久，温昕的乐趣早就淡了，不再喜欢这些，干脆就一起收拾起来放进了杂物间。

温令羽在底层箱子中翻出来了，把遗照重新放回爷爷奶奶的旧房里。

从房间里出来，温昕站在门口等他。

“哥，你还在生气吗？”温昕问得声音很轻。

温昕越长越大，更加知道自己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关系，没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