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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在窗外晃过,他如梦初醒般抬头,刚刚小憩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屋里漆黑一片,外面迟来的传来汽车驶入院子里的声音,和瓢泼大雨混响听得不甚真切。他在沙发上懒得起身,心下却在快速地盘算着语言,玄关传来动静的时候头顶也适时亮起明灯,榛野烈眯了眯眼,倒是把进来看见他的人吓了一跳。
雪穗没想到他在家不开灯,总觉得哪里不对,声音比脑子快,“您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害我一直等到天黑才知道……”
那人坐在沙发上,连身上的深蓝色外套都还维持着进门时的原样,先前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已经干了。他掀了掀眼皮,单刀直入道,“我们分开罢。”
“什…么?”
女孩呆立在原地。
“我说,”他终于站起来,面向并直视她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军官,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开。”
“就这样,”榛野烈撇开视线,躬身去拿茶几上的帽子,“抽个时间,这周末也行去…”他说着,女孩仿佛才从方才抛下的惊雷中分辨出语句,扑上前来却被他灵巧躲过。
“突然在说什么,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吗?”雪穗的声音带着颤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慌乱和不可思议!“呐!这一点都不好笑!”
拨开她试图抓过来的手,榛野烈尽力语气平稳说,“没发生什么。”
“不可能!那您为什么会……”
“说得好像非得有什么一样,”男人打断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的扶着腰说,“我们本来也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是吗,司令部就喜欢搞这些莫名其妙的操作,能忍一年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不相信!一定有事!您到底哪里不满可以告诉我…”碰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激动。
再次避开袭击的榛野烈眉头紧皱,“你无理取闹也有个限度,我真的没有兴趣陪你玩年轻人恋爱的过家家游戏!”他语如连珠,话里的严厉更甚,“你真的需要的话,有大把多人愿意参与不是吗?何必要执着找我!”
雪穗立即听出弦外之音,意识到问题所在,在他的事情上总是敏锐得可怕,已然有发疯前的征兆,“您看到了今天在咖啡店是吗!只是偶尔碰到说了几句话而已,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失礼的事情,就连联络方式都没…您可以检查……”
榛野烈暗道‘糟糕’,但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面上的不耐和烦躁加深,“是啊是啊,一个精通信息技术的教授和我说她的聊天记录没有问题,”他知道自己训人时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凶狠,这会儿看起来像极了一位被激怒的丈夫,“而且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看不见你们俩拉拉扯扯,非得要把难听的话摆在明面上你才满意?”
“您少胡扯!无非是想让我自己放弃才说这样的话!我才不会上当!”越是这样她反而越不肯相信。
“说真的,我时常对你自作多情的厚脸皮感到钦佩,老是自我欺骗又有什么意思,我早说过会有这一天,现在…”榛野参谋长从他高挺的鼻梁里冷哼出气,“呵!丝毫不意外!”
进展到这一步,不自觉抬高的男女声音证实了就算是地位高如将军和教授也得和寻常夫妻一样用不可理喻的言语吵架。
“就因为这个?”她忽然冷静下来。
轮到他愣了两秒,差点没跟上对方的节奏,但榛野烈很快反应过来,用适当的语气反讽回去,“我不认为哪位男士会大度到对妻子的出轨表示赞成”。
没想到女孩反而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让人看了心里发毛的意味,眼神直勾勾看着他走到面前,“男人会愤怒与失望的来源是出于嫉妒和爱意,您是要承认对我的感情了吗?”
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愚蠢的游戏。”他说,声音不自觉抬高。
“您撒谎!”她的声音更大,歇斯底里又斩钉截铁!
半晌。
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因为俯视而埋没在阴影里,微浅的瞳只是淡漠的看着她吼叫的模样,含着一丝丝怜悯,“你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窗外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男人戴好帽子,径直从她身旁绕过,没有丝毫停顿的迈倾盆大雨里,让雷鸣掩盖身后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