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很好,万里晴空。
今天陈汝瑛的课程很少,只有上到十点的早课,但早课过后,还得忙碌一天。
城西有条商业街开业,他得领着陈家班的醒狮队,给每家商户一一采青喝彩。
商业街很长很大,算下来有上百家的商户,整个流程下来,得从早忙到晚。
他心里装着事,生怕错过了和余天真的晚饭,于是一路赶紧赶慢的终于在七点前结束了工作。
舞狮这活累人,一场活动舞下来,头脸都是大汗淋漓的,反正看着很不成样子。
陈汝瑛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急冲冲地离开武馆返回家中。
走过一条大街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顺路拐进了一家茶楼,先把座位、饭菜还有账单给先付了。
他说了要和余天真吃晚饭,只是想吃个二人的晚餐,但并不是真的想要余天真请客。
余天真这人很宝贝他那点芝麻存款,他是知道的。
订完座位后,沿着大街往前走,踩着月色进了院子。院子里还没开灯,他一边跨过门槛进去,一边打开了院门口的大灯。
大灯是新装上去,两盏瓦数极强的大灯泡。
灯一开,院子里立刻被照得透亮。
院子里没人,但有说话的声音,继续往里走,他就看见了余天真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在走廊下和许福兴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近两步,依稀听见了许福兴在吓唬余天真说“你死定了”,而余天真说“不可能”。
陈汝瑛稀里糊涂地没听明白,于是走了过去,停在两人几步之外的地方,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望了余天真一眼,余天真迎上他的目光,却心虚似的撇了开去。
一旁的许福兴贴了过来,解释着说:“师母让他去买两颗白菜,晚上炒着吃,结果这小子买回来的菜全是有虫眼的,师哥你说这玩意儿是能下肚的么?”
陈汝瑛垂下眼帘一看,就见余天真的手中是捧了两个大白菜,菜叶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虫眼。
余天真抢白道:“我这不是普通的白菜,买菜的人说了,这是没有打农药的菜,吃了健康。”
许福兴“嗤”了一声:“那都是假的,专门骗你这些傻仔呢。不打药的菜根本就留不住叶子,那像你这两颗菜一样,菜叶子又多,菜根又肥。”
许福兴做了个鬼脸,“而且我还听说啊,有些菜贩子为了说自己的菜没打农药,专门放虫子来咬菜叶子,那些虫子啊,像蛆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整个菜,有些虫子还会钻到叶子里面去,还会在里面下卵。”
许福兴一面说着,一面打了哆嗦:“恶心死了,你想想如果真是这样,师母的时候多难受,你想吓死师母啊?”
许福兴越说越夸张,陈汝瑛一听就知道许福兴是在吓唬余天真,他有心要宽慰几句,没想到还来不及开口,余天真却说话了:“真的假的?你肯定是在骗我。”
许福兴:“我骗你有饭吃啊?”
余天真也觉得许福兴没有骗他的必要,他捧着那两个大白菜寒毛直竖,感觉自己是在捧着两条大蛆。
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向许福兴递过那两颗白菜:“福兴师哥,要不你帮我拿给师母吧?”
许福兴躲了开去:“嚯,这会儿就知道叫我师哥啦?”
双手别在背后,“我才不要帮你,你自己去,自己挨骂。”
余天真望了一眼厨房的那扇门,带了几分踌蹴的样子。
他是怕师母的,比师哥还怕。
他怕师哥是个受不了对方的淫威,还有那张不饶人的嘴,那是物理性的怕。
而师母就很不一样了,他怕师母是从汗毛到每一个细节都怕。
其实师母对他挺和气的,但他就是莫名的怕,他总感觉师母的和气是透过一层薄冰的,和气中带了一层冷冰冰的气息,让人不敢乱动也不敢随意。
余天真捧着两个大白菜,很有一些一筹莫展的样子。
陈汝瑛认为许福兴纯属是胡扯,不就是两颗菜吗,多大点事儿。
他倚在门前,对着余天真咳了一声。
余天真听了他的咳声,没动作。
陈汝瑛提高声量,又咳了一声。
这次余天真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既没动作,也不开口向他求助。
他暗自不快地想:“真是个榆木脑袋,我提示地还不够明显吗?”
啧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准备再次开口,结果许福兴一跨步横在了他的面前:“师哥,怎么连你也咳嗽了?”
陈汝瑛嫌许福兴碍事,一伸手把他扒拉开:“没事,可能天气转凉的原因。”
然后他走到余天真面前,故意就加重语气说,“我等会儿进厨房里雪梨水喝就行。”
余天真木木地看着陈汝瑛,几秒后,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似的,张了张口。
这时,门口有脚步声响,萧豪抗着一个狮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