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雄劝不住梅疏离,加上他自己也担心,不得不追着梅疏离上了另一艘游艇,捣鼓半天,开船追了上去。
两艘游艇都经过狭窄的小道,完全进入“瓶口”,阮桥眼前骤然开朗。
前方也有一艘游艇,两旧面孔,阮桥不由得扬起两边嘴角笑了,声音洪亮:“大家别来无恙!”
一人气量低的,就呸阮桥一口,另一人气量更低,朝架着阮桥的四人喊话,叫嚣着踢阮桥膝盖,让他跪下来。
四人跟阮桥共事了二十几年,阮桥作为上司,没有薄待。这四人脸上均犯难色,并未应声踢阮桥膝盖,令他屈膝。
“唉——他不会跪的!”突然有一个苍老的,仿佛有七八十岁的女人声音,从这数排人后面传来。这女声接着说:“阮桥它就是一只不会跪的禽.兽,只会噬人骨血。”
阮桥听了笑,感叹道:“方姐姐说什么话呢,我本来想和你坐下来,吹吹海风叙叙旧,聊一聊这些年你怎么过的,我怎么过了,可你居然绑架我!”阮桥又笑嘻嘻的说:“快二十年没见了,出来让我看看?”
甲板上两人左右散开,让出中间三人,一老,一中年,一少,看着像一家三代。但其实中间看似七八十岁的老妇人,是苍老严重,实际年纪不过五十岁的方静晶。方静晶左边站着夏玉梅,右边站在夏阳光。
夏阳光看见四人绑着的阮桥,立刻就侧头对方静晶说:“方阿姨,他不是我见着的媛媛爸爸,我就说媛媛跟您的仇人没有关系!”
夏阳光今天一天,是天翻地覆。早上阮媛媛撇下他独自回家,夏阳光呆了半响,出钱给被劫车的车主,好不容易解决了烫手山芋,回家。谁知夏阳光一回到家中,就被告知身世:他真名不叫夏阳光,他是希炼,阮氏集团真正的少东。
这些话听在夏阳光耳中,类乎天方夜谭,完全不信。
还在稀里糊涂中,就来到了瓶口湾。看见夏妈妈,夏阳光瞬间就呆了。
夏阳光再望,夏妈妈的腿走得利索,一点都不瘸呢——原来夏妈妈早就康复了!
夏阳光傻得厉害:“妈……?”
夏妈妈指着身旁的天桥老乞婆,笑着告诉夏阳光:“希炼,这位才是你真正的妈妈。”
夏阳光拼命摇头,他完全不能接受。
过了好久好久,夏阳光缓缓后退一步,再一步,盯着夏妈妈和方静晶,声音冷得出奇,可怕:“妈妈?”
方静晶随即提到了阮桥、阮媛媛,充满鄙夷,说当年阮桥为了侵吞陈氏集团,制造“意外”杀死了夏阳光父亲。她又恶狠狠地命令夏阳光:“你以后不要再同她来往。”
夏阳光不肯信的:“方阿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不报警呢?”
方静晶恨得牙痒痒:“如果能找到证据,我早做了。”
搜集了二十年她都没找到。
夏阳光仿佛有了希望,拼命地向夏妈妈证实,是他们误会了。阮桥进瓶口,夏阳光愈发有了胆量:“妈,你瞧,他不是媛媛爸爸,你真的弄错了!”
“哼。”方静晶冷笑一声,吼开嗓子,隔空问阮桥:“阮桥,你自己讲,媛媛那丫头是不是你女儿?”
“是啊。”阮桥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平日里对阮媛媛苛责,此刻却昂首挺胸,倍感骄傲:“媛媛一直是我最得意的女儿。”
“媛媛?关媛媛什么事?”梅疏离担忧阮桥安慰,恨不得翻栏越海,凌子雄边拦边护梅疏离。
梅疏离着急了,身子往后一仰,觉一口痰堵在喉中。
阮桥拧眉,侧扫了梅疏离一眼。
凌子雄只得把船往阮桥的船旁靠近,解释道:“大哥,大嫂关心你。”
大嫂关心你,五个字,凌子雄字字说来,字字如刀绞。
阮桥没多大反应,面不改色:“知了。”
梅疏离重见方静晶,却激动得要命,她上前数步,身体前趋:“方姐姐!方姐姐!我们相识一场,求求你饶过我们一家,饶了阿桥,我女儿也请你放过她!”要不是凌子雄半拦半扶着梅疏离,她几乎要跪下去:“方姐姐,我们对不住你啊!当年的仇,你要怪就怪到我头上!”
“嗯——”阮桥沉沉压出一声,略有不满:梅疏离善良得过分了!
这边三位,梅疏离哭喊要跪,凌子雄照顾梅疏离,阮桥还被四个人押着。那边三位,方静晶和夏玉梅皆是冷笑,欣赏眼前赏心悦目大戏,夏阳光却是瞪大了眼睛,浑身冰凉。
夏阳光第一次觉得身体这么冷,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刺人的寒痛最先是从脚底生出来的,接着向上蔓延,迅速侵袭全身,无药可治。
“呵呵。”夏阳光突然发出傻笑:为什么媛媛的爸爸妈妈还是跑进来了呢?
梅疏离和凌子雄,以前阮媛媛带夏阳光去张家拜访过。
夏阳光觉得自己的身子太冷了,他支撑不住,好像只有后退,退到远离阮媛媛爸爸妈妈的地方,寒冷才能消失。
夏阳光的双脚就一个劲地往后退。
终于,夏阳光被方静晶扶住。方静晶眉毛挑挑,恨铁不成钢地说:“再退,就要掉到海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