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的……”
“那我们聊聊天吧。”
“好。”
两个人做普通朋友,还是很有些聊的。尤其是阮媛媛,聊得开心——阮媛媛其实读书不少,她的本意并不是做阮家老大,只是身在其位,日日不得不聊商聊战。这会夏阳光天广海阔地跟她扯文学、扯艺术、扯地理,扯有趣的段子,不由得打开了阮媛媛的话匣子。
她有一种错觉,经年心弦无人听,今日觅知音。
两人聊了很久,手术室门口的灯连连直闪,夏妈妈要出来了,阮媛媛和夏阳光还没有聊完。
夏阳光抖抖衣裳,站起来等待夏妈妈出来,他眸泛希冀,笑同阮媛媛说:“以后再聊。”
阮媛媛也笑:“好,以后再聊。”
一分多钟后,夏妈妈就被护士们推出来了。因为打了麻药,夏妈妈尚在昏迷中,但是并无大碍了。阮媛媛的人情,医院上下均不敢怠慢,给夏妈妈直接就送到了单人独立的高等病房。
阮媛媛就向夏阳光讲告辞了。
夏阳光伸臂一拦,挽留道:“等我妈妈醒了再走啊!妈妈醒了,肯定也要感谢你,你……同我妈妈……”夏阳光本来要说的话是“你同我妈妈多讲几句话”,但旋即记起刚才阮媛媛就说过,不必再次向夏妈妈介绍她,不合适。
剩下的半句话,夏阳光就讲不出口了。
他心几分痛,却忍着,笑着向阮媛媛说:“好、那你走吧,谢谢你今天一直照顾着我们。耽误了你一天,我也很不好意思。”
阮媛媛回复道:“不耽误。”
夏阳光又问:“你卡里刷的那四万五钱,我什么时候还你?”
阮媛媛摇头:“不急。”
小数目,他不还也可以的。
夏阳光接着再问:“你开车回去么?”
这不废话?!
阮媛媛点了下头。
夏阳光就没话继续找话:“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路上小心……”
只盼话永远讲不完,重逢之后,就再无分别的那一天。
但是总要分别的。
夏妈妈还未醒来,阮媛媛就走了。
且不提夏阳光在病房里照顾夏妈妈,既惊喜又含几分失落,只说阮媛媛这边。
阮媛媛回到阮宅,竟然是凌子雄出来接她。
凌子雄关切道:“大小姐,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谁出事了要医生?”
反正他知道,不是他时时守护的梅疏离。
“没什么,一个朋友。”阮媛媛简单带过。
凌子雄呼一口气,不再多问了,他又道:“桥哥在二楼等大小姐在。”
阮媛媛微微颔首:“多谢凌叔通传。”
阮媛媛说完,转身,上楼,收起笑意,换做一张情绪不显的僵脸。
她推门进去,阮桥果然正坐在靠窗的摇椅上等她。
小时候,阮桥就喜好坐这张摇椅,他抱着阮媛媛摇:“摇啊摇,哟,爸爸带着宝贝媛媛摇到天上去咯!”
这会儿,阮桥听见有人推门的动静,便手搭在扶手上,迫使摇椅随自己一道转身。
见进来的人是阮媛媛,阮桥就微微皱了眉头:“怎么不敲门?”
阮媛媛双手垂下,贴在两侧,低头认错:“爸爸,是我忘记了。我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都会敲门。”
阮桥淡淡“嗯”一声,随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燃起来。他不忙着吸,却问阮媛媛道:“那个你方伯母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他说“案子”呢,不知说的时候,阮桥自己会不会失笑。
阮媛媛今日半天都用在帮夏阳光,云家湾连完整的一趟也没有走下来。她自然不敢讲话了,有点紧张,垂于身体两侧的十指稍稍蜷曲,轻微发抖。
“哈哈!”阮桥忽然大笑两声,笑得豪爽。
阮媛媛胆战心惊。
“那一家子躲了近二十年,狡兔子滑老鼠,哪能一天就能揪出来!”阮桥狠狠吸了口烟,眼圈一圈一圈长吐出来:“你慢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