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恃虚弱转过头,目光空洞:“我成不了神。我的罪孽太重,死不足惜。”
泪如决堤之水,染湿肩膀的布料。
玉往后退,魔尊体贴先一步打开宫殿的门。
谢今恃伸手去拉玉的衣袖,跌落地板。
玉惊呼着搀扶她上床,掖好被角,口中念叨:
“你好好休息,别总想着罪啊死啊的。”
“杀了我。”她紧紧揪住玉的衣袖哀求。
“杀了我吧,你是魔肯定有办法的,求你了。”
玉拂不下她的手,只能将衣袖撕下。
魔尊在门外等候多时,等玉出来,两人并肩行走在空挡的走廊。
玉的指甲嵌进肉里:“我要助她成神。”
魔尊双手背在身后,歪头:“你不是最恼神仙了。”
玉埋头走路,手心摩挲衣摆。
魔尊挑眉:“为了白兰?”
玉仍不语,听见那两个字,心间还是为之一颤。
魔尊哼笑,看样子是猜对了。
“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装饰华丽的宫殿,魔宫的藏书阁。
“你的,嗯、”魔尊停顿,“你朋友的命魂损补过,她体内承了神力,现在处于半神状态。”
她递出一本《飞升记载史册》:“当初白兰多是因为张施图,以半妖半神的状态飞升。”
玉翻开书本,记录了各式各样的飞升。
魔尊翻到特定的一页,摸着下巴:
“你朋友的情况应该就是这种,凡尘讲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杀人放火,她意外做了帮凶,要抵消罪过,唯有——。”
她刻意停下,欲说还休盯着玉。
玉不快地皱巴五官,复述:“唯有什么?”
“杀了你,割席分坐,自证清白。”
魔尊从玉手中抽出书本,放回原处:“血亏的买卖。人都死了,白兰口中的解释,她的歉意还重要吗?”
玉感觉口干舌燥,她迷茫地摇头。
魔尊离开前顶过她的肩膀:“别后悔就行。”
玉抬头仰望高耸至天花板的书架,她伸直了脖子,温润的气息畅通无阻从鼻口涌出。
处理了几件魔界的事情,休息时,玉想起谢今恃,前去探视。
推开门,寝宫空无一人,凌乱的被褥堆积在床榻。
玉着急忙慌在走廊上奔跑,迎面而来的魔尊拉住她。
“谢今恃不见了。”她焦急地说。
魔尊轻拍她的背:“你可以感应到她的位置,不慌、不慌。”
玉反应过来,深呼吸平复情绪,凝聚精神,谢今恃的气息显示在魔宫北方,断崖绝壁地带。
二人找到谢今恃,她坠落崖底,几乎成了一摊肉泥。可不成形的心脏仍砰砰跳动,躯体仍保持呼吸。
魔尊施展昏迷术,减轻她的痛苦。
谢今恃被带去寝宫,魔尊在寝宫施加结界,她插翅难逃,更不论寻死。
她醒来时,玉静候在床测,脱口而出:“你死不了的。”
自从断崖跳下去,谢今恃同样深刻认清了现状。
她抱头蹲坐在床角,下巴抵在锁窝,脖子以极其难受的角度向下弯曲。
玉抓着被子,跪在床沿,小心翼翼想替她盖上。
谢今恃抗拒的用手肘抵开她,玉感受到她全身微微颤抖。
怕再继续下去会将人给逼疯,玉把被褥堆在她的足尖,放下帷幕,怜惜地说:“师姐还在呢,为了她活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今恃没反应,帷幕遮下,玉叹息。
合上殿门,族人在走廊恭候多时,魔尊命他传话,唤玉前往大殿议事。
大殿中央站了一片人,玉坐在二把手的位置。
“尊主,这是新来报道的人。”族人禀报。
魔族与别的势力不同,依靠四海八荒走火入魔之人自发投靠,吸纳扩充势力。
魔尊坐在台上,单手撑在下巴,表情肃穆。
台下十几号人垂头,乖巧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她眉头一皱,一股仙气飘荡其中,掩饰的还不错,可惜她的感知术更高一筹。
“她留下,其余人带下去安排住处。”魔尊手指尉迟汀。
领头人拱手,率领众人离开。
玉心头一紧,匆匆走下台,心虚地挡在尉迟汀前面,讨好地说:“我朋友。”
魔尊嗤笑:“你去外面一趟,认识不少朋友啊。”
“出门靠朋友嘛,”玉上下挥手,“消消气,以后也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魔尊冷哼,站起身,昂着下巴走出殿外。
玉捉紧尉迟汀的手往寝宫去,走廊上,她走的急,一边断断续续说着:“你胆子还真大,单枪匹马闯魔界。”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你知道谢今恃投胎转世去了哪吗?”尉迟汀匆忙跟上她的步伐。
玉忽然止住脚步,转过身,眼底涌现出一抹玩味。尉迟汀的手臂被她捉着,竖立在半空。
“你以为她死了?”
不等对方给予回馈,她用最快的速度在走廊奔跑。
尉迟汀手臂一路紧紧扯着,吃了疼,却还对着空气发笑。
“她在魔界?”她说话的腔调藏不住的欢快。
错落轰鸣的脚步贯穿走廊,玉在一扇门前急刹。
尉迟汀双手撑在膝盖微微喘气,她面向华丽的大门,面怀希冀,双眼似乎要迸出光。
玉故意将推门的速度放缓,门每打开一点就要发出吱嘎的响声。
尉迟汀的心随着响声律动,跳到嗓子眼,跳到脑海,砰砰作响。
门开了一半,玉停下,尉迟汀不解抬眸:“怎么了?”
玉勾了勾手指,待尉迟汀走近,她在她耳边悄声叮嘱:
“谢今恃状态不是很好,你说话上些心,别刺激她。”
尉迟汀眨了眨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