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师兄背上,却只照在她的靴子。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魂魄去了天庭。神仙告诉我,我可以成神,只要再入凡尘,了却恩怨。”
她全盘托出,她早该想明白,身负万千罪恶的人不配成神。
话落,幽静的山洞什么也没发生,她还以为泄露天机会遭天谴,会死去。
时频皱眉:“你所言为真?”
谢今恃侧头,嘴角扯起苦笑,鲜红的巴掌印折叠,看起来奇怪又滑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师兄就当我发疯好了。”
时频咂舌,起身拍拍手,合上洞门。
大概是招生大会太忙碌,一连几日,洞门未打开过。
等门开时,洞外独有的一颗树彻底成了枯树,枝头的落叶掉光,只剩光秃笔直的树干。
时频带着她去元良峰的小房间,谢今恃看不见,凭借无数次的记忆,在进入房间前驻足。
“别再来了。”
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她在对谁说。
时频打起掩护:“她不在。”
“是吗。”谢今恃轻笑,时频推她的后背,她顺从地进了房间。
回山洞,谢今恃遍体鳞伤,连着几日未去,那些人的怒火的好像积攒着,连同对玉的一并发泄在她的身躯。
她平躺在地,时频神色漠然关上石板。
蚀骨的疼痛,她早饱受惯了,可泪还是不争气地淌下眼睑,滑过伤口又是一阵刺痛。
隔着石板渐起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时频折返,赶忙擦拭泪水。
“阿恃,”相隔石板,声音传进山洞变得沉闷。
紧接着,石板有了动静,摇摇晃晃,由人自外打开。
“别进来。”谢今恃擦拭的手愈发急促。
“阿恃。”尉迟汀停在洞口,石板只推开一尺,露出她的半截身子。
谢今恃站起身,走进最深处,手遮挡眼睛,不往外看。
尉迟汀在洞外踌躇,过来了会还是走向谢今恃。
“对不起,”她先替谢今恃疗好伤,再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时频说只要你挺过一年,让大家你知道真心悔过,就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谢今恃从怀抱里挣脱,额头抵在墙,肩膀发抖,紧闭双目。
“师姐。”
“我好疼。”
仅仅几个字盖过她遭受的所有伤害,理智告诉她尉迟汀的所作所为是天经地义,可心中始终有抹挥之不去的酸胀。
尉迟汀从背后拥住谢今恃,哽咽着流泪。
“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再无旁的可说。
她没有偌大的决心,站在门派与修行界对立面。
她却有卑微的私心,幻想能与谢今恃一生一世。
她有站在她身后温暖她的宽容,却没有站在她身前抵挡风霜的勇气。
尉迟汀再没去过走廊,她不要隔着门板,听着屋中的痛鸣无能为力。
她会在山洞替谢今恃疗伤,会和阿恃一起畅想一年后的生活。
“阿恃还想住在京城吗,若不想,我便把那处宅子买了,我们再去别处买一间,好不好?”
尉迟汀捧着谢今恃的手,揣在身前,自下而上探寻似地瞧她。
谢今扯起嘴角,曾经眼中的神采消失殆尽,她说:“京城挺好的,热闹,还有花。”
“阿恃喜欢什么花?”尉迟汀问,“以后我多种些。”
“我喜欢……”谢今恃垂下眼睫思考。
“我喜欢白玉兰。”她轻声说。
她不喜欢花,也不认识多少花,脑中翻来覆去,大抵只有这一种与她与师姐息息相关。
“好。”尉迟汀点头,指腹摩挲着谢今恃的手背,接着又将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去,十指牢牢紧扣。
即使闭塞的山洞中看不清,谢今恃能感觉师姐此刻是笑着的。
武陵招生大会告一段落,时频不复之前忙碌,日日得空便提留谢今恃去小房间。
尉迟汀在他来之前离开山洞,在他走之后折回。她没有时刻关注时频动向的本事,偶尔会露馅。
时频或许知晓她的所作所为,但知道与否不重要,制止与否才重要。
他未出言遏制,反而因尉迟汀总是避开他,二人许久没会上面。
尉迟汀趁谢今恃去小房间的空当,去了元良峰后院储水的池子。谢今恃当初送她的白玉兰花围着流淌的池水环绕,在无人注意的岁月里,它孤独转了多少个圈?
她伸手捞起轻巧的花骨朵,它仿佛被一切遗忘,仍如初见时光洁,散发淡淡清香。
“阿恃,”尉迟汀稍加喜色地推开石板,恰如谢今恃献花给她时相同的神态。
谢今恃正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她慵懒睁开眼眸,尉迟汀已步至她跟前。
尉迟汀蹲下身,双手柄着花递到她眼下:“白玉兰花。”
白玉兰无暇的光芒打在尉迟汀的面上。
师姐的眼睛好像在发光,或许是白玉兰折射的光照进了她眼里。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谢今恃只瞄了花一眼,手便覆上师姐的脸,不知怎的吻上她的唇。
一开始只想给谢今恃看花的尉迟汀身体瘫软,手心卸力,花落在一旁,双臂拥住阿恃。
谢今恃格外主动,她牵着尉迟汀的往下探。
尉迟汀羞红脸,赶忙将洞门合上,幻化出干净舒适的毛毯铺在地板。
情潮翻涌,谢今恃扬起的修长的脖颈落下红印,她张着唇,微微喘气。
尉迟汀支起身体,将发丝拨去耳后,倾身接吻。
当她要献出自己时,谢今恃却止住动作,抿唇,在师姐的不解中穿上衣物。
“累了么?”尉迟汀的唇角残留浸液,她跨坐于毛毯上,手牵住垂下的衣袖。
“嗯。”谢今恃系好腰带,捡起尉迟汀四处散落的衣物,拿着里衣坐下身要替她穿上。
尉迟汀先前在天花板点燃一团明火用于照明,此刻她借火的光,盯着谢今恃的一举一动。
左右袖口分别套在手臂间,谢今恃低头,仔细系好每一处细绳。
她系的认真,尉迟汀瞧的也认真。
待穿好里衣,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袍,尉迟汀捧着她的双颊又吻上去。
一阵摩擦,师姐得体的里衣松散开,谢今恃不厌其烦的系结。
作为晚辈的她时常受尉迟汀照顾,这般体贴师姐反倒少有。
洁净毛毯上除了透明的水渍,一点鲜红格外引人注目。
尉迟汀的手指蜷缩向上,指尖也残留着与毛毯源于一处的红。
尝过其中滋味的尉迟汀,稍稍上瘾,日日与谢今恃粘在一处僻静的山洞中,免不了擦枪走火。
但从来都是谢今恃被压在下方,哪怕是她主动,谢今恃也不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