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尉迟汀抚平谢今恃皱起的眉头,“但它今天没伤害卫衣沉,这么久来也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况且妖怪修为不高,阿恃这么厉害,稍微出手就能将妖怪制服的。”
又提到修为,谢今恃弱弱嗯了一声,随即马上闭上眼,假装出一副倦意。
不知尉迟汀有没有生出疑虑,她闭着眼什么也感受不到,半睡半醒间彻底步入梦乡。
之后的一整天,谢今恃与尉迟汀都守在木屋中,生怕与妖怪错开。
申时,屋中响起敲门声。
早在正堂静候的谢今恃前去开门,门外一位与她差不多高的女子,手中提着油纸包好的烧鸡。
女子表情有些诧异,许是奇怪开门的并非卫衣沉。
“你好,请问卫衣沉在吗?”女子问道。
“在的,”谢今恃点头,妖怪在模样与她想象中不合,相反眼前的女子容貌温润,说话语调也得体。
正好屋里听见动静的卫衣沉拄着拐杖走到门口,谢今恃侧身为她留出一片空地。
女子见到卫衣沉,马上露出笑容,将烧鸡递上:
“你要的镇北徐公家的烧鸡,我排了一上午才买到,你身体不好,这种油腻的东西偶尔吃些,莫贪口欲。”
卫衣沉接过绑着烧鸡的麻绳带,“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啊,你怎么会想着给卫奶奶带烧鸡?”一旁的谢今恃附和着,戒备心很重。
“我……”女子结巴了一下,又笑着说:
“卫宰相是位难得的清官,我从小就听说过卫老的事迹。近日来资阳玩耍,四处打听才找到此处,小姑娘莫不是误会什么了?”
被看扁的谢今恃还想反驳,尉迟汀拉住她的肩膀先一步开口:
“我和阿舒还以为你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看来是我们误会了,真是抱歉。”
女子将推诿谦虚演绎的淋漓尽致:“无妨,你们也是替卫老忧心。”
“我叫尉迟汀,”尉迟汀搭在谢今恃肩上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叫谢舒,还不知晓姑娘的姓名?”
“我叫萧纯。”
“萧姑娘好,既然是远道而来仰慕卫宰相的客人,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晚上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卫衣沉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一直找不到插话打合场的机会,此时尉迟汀得体的话语让她有了倚老卖老的时机。
“是啊,小萧留下来吃晚饭吧。”
萧纯自是乐意至极:“恭敬不如从命,劳烦诸位款待。”
尉迟汀在厨房备菜,谢今恃依旧为她打下手,只是她这次分心挂腹,时不时回头看看客堂的萧、卫两人,生怕萧纯图谋不轨。
躬着腰警惕回头又转头,在尉迟汀看来倒有几分可爱。
在谢今恃朝她递东西时,她双唇颤动,说着无声的唇语:“她的确是妖怪,修为平平。”
谢今恃瞧的聚精会神,明白师姐的意思后她郑重其事地点头。
尉迟汀想表达的重点妖怪修为不高,可谢今恃接收到的却是萧纯就是妖怪。
所以,在这之后谢今恃回头的更频繁了。
……
终于挨到晚饭时间,四人绕着方桌一人一面。
饭桌前不多的交流中绝大部分是卫衣沉询问萧纯的身世,例如哪里人,今何岁,家中排名第几。
萧纯丝毫不觉得冒犯,一一仔细耐心作答。
吃完饭后,萧纯该离开了,三人起身送客。
推开门,太阳从山头落下,连微微余光都看不见。
萧纯与众人道别,在三人的注视下往河边的道路走去。
尉迟汀迅速拽过谢今恃的手腕,边往外走,边向卫衣沉解释:“天黑路滑,我们去送送萧姑娘。”
萧纯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吸引回过头,她茫然的微微偏头表示疑惑。
尉迟汀笑着说:“萧姑娘孤身一人,我们不放心,特意相送。”
萧纯回以微笑:“有劳二位。”
谢今恃和尉迟汀手执手走在前面,萧纯跟在二人身后。
春季路旁的杂草渐渐生出夏虫的鸣叫,月光挥洒江面波光粼粼。
“萧姑娘的原身是什么,狐狸么?”尉迟汀的问句打破静谧的夜晚。
这个问题很突兀,而被提问的对象面色如常,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涂山九尾,阁下是哪的弟子?”
“武陵山。”尉迟汀回答道,她想起关于涂山九尾狐的传言,口中随之念来,“绥绥白狐,庞庞九尾。”
“道骨仙风,才高气清,武陵派在人间也是鼎鼎有名。”
谢今恃听完两人的互相吹嘘,忽然情绪高涨。
九尾白狐,狐狸。
她顿住脚步,整个身子转向萧纯:“你是不是偷过衣沉家的鸡。”
“嗯,”萧纯先是点头,又很快摇头。
“那不叫偷,是借。”
她还了,说偷属实不妥。
谢今恃下意识抿抿唇,或许是自个记错了。
小路的终点与资阳镇的砖路衔接,萧纯大迈一步跨过两者的交界线,回头朝两人招手:“你们回去吧,我明日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