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撕裂星空的长鸣,紧随——
“砰!”
震耳欲聋的烟火声。
两人迅速起身,疾奔到陆府的大门前,宅院的门都敞开着。
门外是整整齐齐的队伍,门内的人就杂乱的多,有人的腰带都没来得及系上。
陆家主匆匆忙忙赶来,此时双方已剑拔弩张。
恃、舟背靠背,陆锦舟侧头问:
“怕吗?”
谢今恃双手握紧剑柄,手心沁出汗水,些许紧张,更多兴奋。
她露出坚定而从容的微笑:“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两派人对战,场面极为混乱,谢今恃甚至难分清熟敌熟友。
谁向她挥刀,她才向谁挥刀。
一番苦战,陆家主方显然不敌,败下阵来。
厮杀过后,遍地狼藉。
活着的人气喘吁吁,将死的人倒在死透的尸体上呻吟。
陆家主被五花大绑,他歇斯底里地怒吼:“我是你父亲!”
“真恶心。”陆锦舟收起剑。
她目光凛冽,将埋藏在心中多年,日日勉励她的话说出口:
“我偏要背弃孝义,偏要让所有人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宋管家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家主的书房,翻箱倒柜找来一本极厚的书。
“少主。”宋管家将书呈予陆锦舟。
那本书陆家主再熟悉不过,他慌张扯着嗓子喊:
“你们要干嘛!锦舟不要做蠢事啊!锦舟!”
他的话没起作用,陆锦舟提留捆住他的绳子,一路拖行至陆氏祠堂前。
陆锦舟点燃族谱抛进祠堂,熊熊大火迅速漫延,焚烧每一块牌位,粉碎陆府几百年的辉煌。
宗室同她谋反的人想出言劝告,见她的严肃的神态还是乖乖合上嘴巴。
陆家主哀鸣痛斥着陆锦舟与造反的宗室,管家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喉咙,他仅剩的眼睛死死盯住火光,喉咙发出呜咽。
陆锦舟单脚踩在他后背:“你不是男人了,对吗?”
陆家主艰难转头,恐惧的目光回答了问题。
陆锦舟轻蔑一笑,说出真相:
“你的管家早出卖你了,母亲当年杀了兄长,也阉了你,不然你不会器重我。”
宋管家满脸无奈,他闭上眼,深深鞠躬:
“老爷,小姐迟早是要接过陆府的。”
曾经意气风发的陆家主走在繁华街道间,小巷冲出一位遮目僧人伸手拦住陆家主。
“做甚!”他警惕打开僧人的手。
僧人转动手中佛珠,嘴唇开合极小:
“金翅冲笼啄骊珠,仰头长啸憾人心。
叼火种,烧神殿。四海之内降甘霖,涅槃重生天下闻。”
僧人口齿含糊,陆家主没听清他在嘟囔什么。
他心烦意乱地挥手示意管家上前赶走僧人。
管家得令,双手押住僧人:“疯和尚,尽说些疯言疯语。”
二人争执中,僧人将佛珠挂在脖子上,撕下衣服一角,咬破指间,将刚才的话,血书在棉帛间。
管家呈上碎布:“老爷,刚刚疯和尚留下的。”
陆家主不屑地摆手将碎布抚开,布条飘荡落地,管家却如珍奇般捡起碎布收入囊中。
如今,宋管家掏出了那张碎布,摆在陆家主面前。
怕家主看不清,管家贴心朗诵:
“……涅槃重生天下闻。”
陆家主的右眼像要生吞了管家,管家风轻云淡地收回纸条。
仆人卑躬屈膝的尊严,今日一举夺了回来。
陆家主咬牙切齿,从牙缝挤出话语
“奴仆永远都是奴仆!”
管家的耳光扇在他左脸。
陆家主身体蜷缩,眼罩下流出血水。
一段抽搐后,他忽然瘫软,再没动静。
谢今恃上前查看,随后紧张望向陆锦舟:“他引爆修为,自缢了。”
陆锦舟在一侧观望,仅仅是观望,从家主的生至死一言未发。
她看着火光中的房屋,想起母亲以及最后温暖的怀抱。
似乎有些累了,陆锦舟长舒一口气,打算回卧房。
老天却没饶过她,天现异向,乌云聚集,电闪雷鸣。
暴雨轰然降下,祠堂的火瞬间熄灭。
雨水淋湿在场的每个人,陆锦舟将额前的湿刘海掀起,露出秀气的额眉和红彤的双眼。
她飞至祠堂顶空施了隔绝罩,阻挡雨水,谢今恃与她齐肩并躯。
隔绝罩越来越大,直至笼罩整个祠堂。
陆锦舟重新使用法术点燃祠堂,硬生生将每块木头焚的一干二净。
战乱平息,尸体被集中处理。
陆锦舟成为家主,管家依旧是管家。
一同造反的人或多或少得到了好处。
陆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陆锦舟要留在这把持大局。
未与陆锦舟站在一侧的宗室试图谋反,他们烧了祠堂,杀了家主。
而陆锦舟率领其余宗室平息了叛乱。
事情告一段落,谢今恃来向陆锦舟辞别。
她看着坐在书房的友人,洞悉陆锦舟的成长。
事有始终,人叹浮沉。
陆锦舟见谢今恃到此,早有预料:“要走了吗?”
“想回宗门了。”
“我还要忙一段时间,等回去我们再叙。”
“好,那我先走了。”
谢今恃想着尉迟汀不知在城中何处候着她,心情便覆上一层焦灼。
陆锦舟看着桌面的文书,并未看她,只轻点颌面。
谢今恃出陆府,转个弯,尉迟汀一人站在路边。
陆府兵乱那天她也在这候着,生怕出现意外。
好在一切顺遂,阿恃正活蹦乱跳的往她这来。
“师姐久等。”谢今恃小跑向前。
“没受伤吧。”
尉迟汀揽过她的肩,依着她的力道踉跄几步。
谢今恃喜上眉梢:“没呢。”
御剑回武陵的路上,二人同乘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