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窗外下起雨,此时正值雨季,浔阳比起南边的一些城镇雨水不多,但近几日雨下得又大又急,夏霁几乎每日出门都会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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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末帝姬伸出手,窗外的雨水打湿她的手臂,顺流而下,落到地上溅起一只只透明的雨蝶。
她身旁跪着一黑衣人,低头不语。
帝姬:“没用的东西,回去再跟国师多学几日,若是再拖几日便好了,北齐皇帝死得还是太早了,不过并无大碍,赵荣烁那性子说好听了是沉稳,难听点便是懦弱,赵巡刚驾崩,北齐自顾不暇。”
她透过窗户看着街对面的夏霁,问向身后的人:“国师如何说,这雨还会大么。”
身后人回禀:“这几日雨水最盛,最好的时机便是这几日了。”
帝姬收回手,随侍递上手帕,她慢条斯理的擦干,拎着帕角的手随风松开,帕子被雨打湿,像断线的风筝摇晃着坠在地上,漾起小小水纹:“通知大山和西宛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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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赵巡死后,赵荣烁第一次坐在桌边用饭,赵染虽然面上不显,但话少了许多。
沈淮序将他与夏霁的事告诉他们,北齐正值多事之秋。
他话只说了一半,将待局势稳定后,想去大夏的事埋在心中,暂且不告诉他们二人。
若是往日,赵染定会千般万般抱怨一番,毕竟他曾心仪夏霁。
但他现在只端起酒杯,笑眼中带着终会分别的落寞:“先祝贺你们,可一定记得请我们喝喜酒,我们三兄弟许久未见,今日不醉不归。”
他们三人举杯共饮,回忆往昔,仿佛又回到几年前。
沈淮序和赵染想方设法逃出去玩,扔了赵荣烁的书卷拉他一起,赵巡责骂时他们二人却缩在赵荣烁身后,让他顶包。
“报!圣上,前线急报,有三支不明军队正攻打我方武威、敦煌、延洲,同时,西宛卷土重来,直奔酒星而去。”赵荣烁此前派人传令从以上三地调了部分兵力前去支援酒星。
不料,敌人等待的正是此时,侍卫补充:“另有两个城镇发生暴乱,具体原因不明。”他们三人酒意瞬间消散,赵荣烁伸出手,侍卫自然地将急报放到他手中。
他看罢之后将急报递给沈淮序和赵染,同时下令:“命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以及袁崇将军速速进攻。”
急报中并未摸清敌人数量多寡,但西部五座城池同时发生动乱,外加西苑正在强势进攻的酒星,局势危机刻不容缓。
他随即摆驾回宫,沈淮序在回宫路上开口说道:“在大夏,裴凝曾教我武功,我也看过不少兵法也许…”
赵荣烁打断了他的话:“不急,在我与其他大臣商议之后再行决断。”
纵使沈淮序是武学奇才,又有良师教授,但半年时间能在战场上自保已是不易,何况他完全没有作战经验,如果强行上战场只会白白枉死。
更重要一点,赵荣烁不确定。
他藏于身后的手握掌成拳,他从小便不敢出错,不容有失,赵巡突然离去,整个北齐的担子落在他身上,他绝不能有错。
幸好,先皇为他留了能臣在旁辅佐。
他们三人刚回到宫中,另有一份密报传来,赵荣烁浅叹一口气,密报却并不与军中相关。他看罢后将密报递给沈淮序,几乎同一时刻大夏亦遭受了来自西部几个小部族的进攻。
北齐和大夏在同一时间边境起事,很难不让人认为事先图谋。
袁崇已年过古稀,但身子爽朗,丝毫不输当年风采,他听罢前线形势分析道:“老臣可即刻领兵前去支援,但若是西部各族有意围攻北齐和大夏,我朝虽然近年兵力不足,但大夏却完全可以与之抗衡,
西部所有部族联合起来尚能与大夏一战。为何他们不集中兵力攻下酒星反而分散兵力,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突袭可能有奇效,但若以此拿下一座城池,收效甚微。”
袁崇最后提议望京的兵力一定不能少,国不可一日无君,驻守望京方是正途。
赵荣烁听取了他们的建议,并没有调动望京的核心力量,由袁崇先带一小支先遣部队前去探听情况。
大夏这边得到沈淮序的提醒,但夏明帝并未将西部部族放在眼里。
裴国公本来有意让裴凝前去探查,但念着齐雪心刚刚怀有身孕,胎像不稳,也不好强行拆散他们二人。
夏明帝从临安附近几座城池抽调了守城的兵力,由副将宣武带兵支援。
队伍临行前裴凝匆匆赶到,单膝跪在地上:“还请圣上见谅,属下来迟。”
夏明帝认为此等小乱无需裴凝前去,但裴凝去意已决。
“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