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跳入水中,刺客紧追不舍,侍卫喊道:“殿下快走,我们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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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霁在阿静和侍卫护送下,下午到了浔阳,浔阳不比临安,整个浔阳城也只有两间客栈,街上百姓三三两两,但穿着他国服侍的客商却不少。
因着浔阳城是客商聚集地,客栈虽少,但建得倒颇为气派,她们订了几间房住下。
“胡闹!”夏明帝看着侍卫送的信,杨芷本欲帮衬着暂时隐下夏霁跑去浔阳的事,多派些人手保护她,杨芷劝道:“浔阳一向太平,昭儿这次身边人手多,陛下放心。”
夏明帝叹息:“都是你惯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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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霁一直没得到沈淮序的消息,亦不知他是否回了宫内,既然已经说好,她相信沈淮序不会失诺,便老老实实在浔阳呆着。
但以她的性子,几天便把整个浔阳摸透了。
当年一战之后,如今浔阳内很多老人是土生土长的北齐人,虽然大夏当年占领了浔阳,他们不欲归于大夏,能走的便随着大伙儿回了北齐,腿脚不便不能远行的便留了下来。
偶有一些客商留在此,便多些青壮力量,还能帮衬些城里老人。
街角处一家小的成衣铺子便是一个老妪打理,门前的匾额虽然颜色已褪,但被擦得不染尘埃,据周围人说开在此处有几十年了,夏霁这几日没事便来这转转,除了街上行人,此处算是色彩最明亮的地方了。
夏霁说道:“婆婆,北齐与大夏有何不同,为什么有些人宁愿跋涉百里也要回去呢?”
老妪望向远处:“老婆子我也好久没回去了,许是没什么不同,还不是喝一样的水,吃地里的粮食。”
夏霁:“那婆婆您知道沈恬将军么?”
老妪眼角的皱纹微动,眼眶不由得红了:“在浔阳无人不知沈将军,他还来过我铺子里呢,要给家里小儿子定做身衣服,但他又不知道长多高了,后来便罢了,沈将军英勇威武,他的儿子定也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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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从小水性不错,但身上受了些刀伤,身后刺客又紧追不舍,他不得不绕远,在河中游了很久,天色暗下来时,才爬到岸边。
“谁?”眼前刀剑上寒光一闪,沈淮序猛地又跳入河中。
“殿下!是我们。”听得侍卫的声音,沈淮序在河中露出半个头,确认是北齐侍卫才又重新游到河边。
他们奉命来接沈淮序,但迟迟不见,在河边等了一天。
他们上前把沈淮序扶起,沈淮序望着身后幽深如墨的河面:“我们回行路上遇到刺客埋伏,你们可有船?”
侍卫摇摇头,他们只备了马车和快马。
沈淮序上岸后不久,又有几名刺客跟来,北齐的侍卫将其拿下,还未来得及询问,他们便咬下口中毒囊自尽了。
偶有几名随他而来的刺客和太监过了许久爬上岸边,沈淮序留了两人在此接应。
他上了马车,一行人换下身上湿衣服简单包扎了身上伤口,马车匆忙往望京赶去。
马车一路不停,沈淮序等人终于脱险,一天的疲累后在车中睡着了,醒来时日头正盛。
沈淮序从车帘中向外望去,因昨夜天色已深,他并未细看,如今才发现护送他的侍卫手臂上皆缠着白布。
“停车,”沈淮序跑下车,确认了同行者皆手臂戴白布,他盯着他们的手臂,宫中侍卫若如此定是宫内有人没了,他声音发颤,“这...是谁?”
侍卫低头应道:“是陛下驾崩了。”
赵巡前日上早朝后,身子不适,经太医院医治也药石无灵,当晚他就走了。
赵巡正值壮年,怎会突然驾崩了,沈淮序问:“太医可说是为何原因?”
“属下不知。”
他们只是城中巡视禁军,负责接应沈淮序,如此秘闻只怕得当面问赵荣烁,禁军侍卫们人手交替驾车,快马加鞭片刻未歇,仅用了一日便回了望京,车上已备好丧服。
沈淮序回到望京时已过了亥时,宫钥本该落下,但因沈淮序回宫,特意为他开了一扇门。
太监手中的灯笼照着宫中白幡,侍卫们手臂上戴着白布,值守的婢女们头上戴着白绢花,皆低头不语,偶尔的蝉鸣是宫中唯一的生气。
赵巡的灵柩放在乾清宫内,按例赵荣烁和赵染应在守灵,沈淮序从马车上跳下,直奔乾清宫。
他一路奔跑,漆黑夜色中,两个白色身影跪在灵柩前,待得走近时,他整理下衣冠,跪在赵荣烁身旁。
赵荣烁侧过头望向他,憔悴得不成人样:“淮序,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