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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余晖洒满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

陆承韫将宴会闲适的气氛莫名拉回来后，坐在位置上饮了杯酒，沉吟片刻，这才笑着说道：“科举大事已定，臣听闻今科状元文采飞扬，榜眼、探花与之差距不过毫厘。明昭王朝人才辈出，真是上天庇佑，陛下圣德啊。”

他从未这般矫情过，蔫润知蹙眉盯着他，“明亲王有话直说便是，朕与你相交多年，无需如此委婉。”

陆承韫似有难言之隐，嘴唇微动，最终还是轻笑一声，“招贤纳士，乃是王朝基石，臣只是感慨陛下圣德，并无他意。”

此言一出，在场混了多年的大臣恍然大悟。

庆如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捋着胡须先是点头附和，忽而话锋一转，“如今天下一统，百姓安康，今日科举确实又选拔出众多英才，只是亲王此言，是否有所遗漏？”

蔫润知还有什么听不懂的，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

陆承韫举着酒杯散漫地晃动，“本王初涉朝政，有诸多不明之处，太傅大人这话本王倒是听不懂了。”

“自古选秀纳才，前朝贤能，后宫和谐，这才是国之根本。”

庆如韩笑着起身，向上方拱手行礼，“陛下，今日科举已毕，前朝人才济济。只是皇室血脉传承亦是重中之重。国库丰盈，正是选秀之时。微臣斗胆建议……”

“够了！”

蔫润知脸色骤变，打断了他的话，“皇后之位尚未确定，岂能先让妃嫔入住后宫。选秀之事关乎江山社稷，不可轻率决断。待皇后之位确定后，再议此事也不迟。”

这话合情合理，群臣一时无语，皆不敢反驳。

一直未曾言语的明远太后忽然出声，语气平静得如同无风湖面。

“陛下这话似乎过于拘泥于旧例，哀家深知陛下心中所想。

先立皇后再选妃嫔，固然可保后宫安宁。但皇后之选非同小可，需辅佐帝王，治理后宫，‘贤良淑德’四者缺一不可。那些心胸狭隘、善妒善酸之人，自当排除在外。

至于选妃，则是为了绵延皇家血脉，关乎国家根本，亦不可轻易草率行事。”

不等陛下开口，庆如韩抢先表态，“太后所言极是，臣等亦持此见。”

贤昭公主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嫡系血脉，若她实在不愿，也不可强求。

当今陛下乃大长公主之子，是真正的宗室血脉，与先帝大不相同。

故而现在的皇后之选无论是否为贤昭公主，都已不再重要。

但选秀之事今日必须有个答案。

得太后与太傅首肯后，其余臣子心照不宣地屡屡劝解。

众说纷纭，蔫润知心中变得愈发烦躁。

他正要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时，先前开口的陆承韫再次起身，以笑圆场。

“立后选妃皆需顺应天时，合乎民意，不可因私废公，误了国家大事。这样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此话从表面看，确实是在替他解围。

蔫润知听后大手一挥，兴高采烈道：“明亲王所言极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废。选秀之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他还没适应皇帝身份。

做一个勤政爱民、依法执政的好皇帝绝非易事，至少需得采纳大臣们的一半意见。

萧沁澜默默品着温热的茶水，不发一言。

果不其然，庆如韩难得与太后这般坚定地站在同一战线，更加不留情面地斟酌话语，苦口婆心地不停劝解着。

蔫润知脸上的不耐烦显而易见，终是拍案而起与群臣争执不休，半晌后无奈妥协，当众提及宁亲王与昌盛侯家的婚事，不给众臣反驳的机会下旨赐婚，匆匆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鼓励之词后，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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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宁安宫内烛火晃荡，贵妃榻上的萧沁澜放下手中书卷，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侧目打量着眼前之人。

面容精致，身姿婀娜。

只是不知那真心是否如外表般专一不移。

身着薄纱的南门鸢自幼便懂得察言观色，跟在她身边两月有余，见识与眼界更是截然不同。

她主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流放，家族抄没，臣女与姨娘能幸免于难，皆是因陛下心怀慈悲。殿下聪慧，那样的尊贵之人，臣女怎会不倾心信赖与依恋呢？”

“真心”这东西，向来是随着利益而决定其长久与否。

萧沁澜只是淡淡一笑，“想好了，心甘情愿？”

“是，即便无名无分，臣女亦心甘情愿。”

润知今日的态度太过坚决，必须提前打碎。

萧沁澜咬了下舌尖，眼底的悲悸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