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凌有封建王朝所有男子的自傲自大,德行难配高位,必须除之以正视听。
除了他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在她眼皮底下掀起如此的滔天巨浪,时至今日竟未露出半分破绽。
心绪纷至沓来,萧沁澜凝神猜测。
本采在此时自院外疾步至她面前,不待发问便已摇头,“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
萧沁澜低吟复述,眼眸顿时变得锋利无匹,如寒冬利刃般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凛冽寒光。
“很好,每当我踏出一步,便有人紧随其后。本宫还以为这明昭王朝上下,无人能逃过本宫的暗卫营。可这一桩桩、一件件,显然深谋远虑。只是不知,下一步此人是否还能隐藏得住,继续运筹帷幄。”
太祖皇帝能平定天下,创立明昭王朝,是得了天命眷顾……
能与自己抗衡的实力少见,朝中众臣多受监督,商户平民……
不会是寻常商户平民,财力不允。
难不成是有人重生?
穿越?
抑或是穿书?
重生与穿越者思想行动皆有限。
若自己所处的世界仅仅是一本书,书中人的轨迹都被天命所限定,无论怎么努力改变,皆会被强行拉回正轨,那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念及此,萧沁澜幽邃深长地望向身旁,“南门鸢已经睡下了?”
“是。”本采淡然回答,“今日的饭菜里特地加了安神汤,属下亲眼看着她用完。安神香与寻常的檀香气味相近,南门姑娘并非首次晕倒,明日醒来定不会心生疑惑。”
“嗯。”萧沁澜轻声应和,眉宇有些疲惫。
她轻揉眉心,摒弃那些既合理又荒谬的念头,将这视为寻常的朝代。
待心中的躁动稍稍平息,萧沁澜若无其事道:“只要有所行动,总会露出破绽。那人知晓本宫的势力,却不敢正面交锋,说明对方人手匮乏,或是地位卑微。又或许,是本宫认识且信任之人。
想争?那便来吧。可莫要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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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敞亮,南门鸢揉着胀痛的前额,恍恍惚惚用完晨膳后,前去正殿侍奉,却不料落空。
“殿下去了宁郡王府?”
本采得了吩咐,特意留守。
见她脸色不好,本采当即命侍从上前搀扶,关切道:“南门姑娘今日面色何以如此苍白,莫非身体不适?”
“或许吧。”
心机深沉的那人不在场,尽管宁安宫中眼线众多,南门鸢心情也略显轻松。
她缓缓倚靠于身后的殿门,强忍着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难道是近日过于繁忙,体力不支?
贤昭公主送来的区区安神汤,应不会使身心这般俱疲?
本采不知她想,挥退宫娥,嘱咐她们去寻司空公子,随后亲手斟上一杯清茶递与她。
待她饮下后,方见面色逐渐好转。
“多谢姑娘,我已感觉好多了。”南门鸢此话发自真心。
宁安宫中之人对她虽屡屡试探与防备,但终究未对她造成伤害,偿还恩情需尽心尽力,只是不知何时方能彻底安然离开。
本采朝她浅笑,态度不卑不亢,“同殿为臣,姑娘无须客气。殿下向来体恤下人,若姑娘身体不适可自行休息一日,待主子归来,我会据实禀报。”
南门鸢面上恭顺感激,莞尔而笑,“殿□□恤下人,一视同仁,我自是铭记在心。
说来可笑,宁安宫内众宫娥、太监的日子,较之我在兴安伯府不知好了多少。能得王爷举荐来此侍奉,实乃我三生有幸。
只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昨夜我已闻听宁郡王之事,料想公主殿下这几日定然繁忙。我们作为侍从更不能自乱阵脚。
本采姑娘请放心,若我真有不适,必会直言相告。”
“姑娘深明大义,只是……哎,世事往往身不由己。”
本采顺着她的话客套一句,继而故作无意,透露主子今日安排的任务。
待南门鸢自觉离去后,一名宫娥上前,郑重其事道:“安神香乃是医谷精心制作,剂量也由医师严格把控。本采姐姐,南门姑娘体弱至此,恐怕并非此香所致。是否与宁安宫的熏香有所抵触?”
“势所必至。”本采瞥了一眼院内的花坛,“此熏香为医药谷所赠,有强身健体之效,与其他花草搭配更能产生不同功效。但主子曾特意叮嘱‘是药三分毒’,除非必要,这等物品还是不宜日日嗅闻。”
“那……主子始终未提及将药草撤去,莫非是为了……”
本采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心中满是悔意,“毕竟是医药谷倾力所制作,碍于情面不能随意撤下,我曾劝过主子,主子从未同意。
我等皆有内力,此药确实可稳定心绪,对我等利大于弊。但自从南门姑娘来后,主子已命人减少剂量。南门姑娘自小受尽折辱,应是适应不得。”
宫娥闻言神色肃然,语气中莫名带了哽咽,“主子她,真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啊!”
“她能将我们这些卑微平民当作人来看待,每月的赏银与工钱不仅按时发放,总是只多不少。超然象外,随时制宜,历来不曾与世浮沉。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太祖皇帝的亲生血脉才能做到。”
本采言罢愈发坚定,“当下前朝时局多变,波涛汹涌。主子为了我们这些下人做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更不能拖后腿。有些事情,是得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