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一全程低头吃饭,听到他们那些有趣的事情便抬头礼貌陪笑。
他们不在一个阶级,很多时候陈可一是没有那个概念的,所以也融入不了他们的话题。
言颂也不常说话,唯二两句话都是和怼言歌有关。
“……”
“可一。”言之敬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他问:“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上班?”
不参与话题的陈可一突然成为了话题的主角,他一时没缓过来。
“啊?”
言运安显然也有这个想法,在一旁附和:“你的专业不是刚好对口?”
对口是对口。
但陈可一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自己毕业之后能去言式集团上班。
他甚至都不敢有这样的理想。
言之敬:“我听说你的成绩在你们系里面一直都保持前三名,”
“我们公司刚好需要你这种人才。”
这句话到给陈可一说的不好意思了,连忙挥手:“没有没有。”
“没关系,你现在才大三。”言之敬继续说:“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考虑。”
陈可一内心其实很惊喜,但又认为自己德不配位,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渴望。
最后只说了声:“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接着言颂就把面前的碗推了一下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这是言颂一项的惯例。
因为他已经提前和家里面人说过,毕业之后他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去家里面的公司上班。
但言运安和言之敬都有这方面的想法,毕竟是家族企业,而且知道言颂的能力也很强,一起联手会让公司做到更大更强。
所以后面每次提到公司,工作问题,言颂都会选择“逃离现场。”
他是个很执拗的人,有些话他讲过一遍,就不再想在这上面花时间去讨论去争执。
家里面人似乎也已经习惯。
对于他要离开的行为也没人阻止。
言颂离开没多久,这顿饭就结束了。
饭后陈可一主动提出和阿姨一起洗碗。
徐芙知道陈可一就是这样勤快的孩子,不然这几年也不会把言颂伺候的那么到位。
但是今天是请他吃饭,便拒绝了他这个行为。
当初不光学习问题,连言颂吃饭和睡觉的问题,和陈可一一起生活后,言颂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徐芙的内心其实是有些感恩的。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把陈可一当自己家的小孩看待。
保姆阿姨也挥手:“不用你刷小陈,我们几个分工很快就会收拾完的。”
看着大家强硬的态度,陈可一也就坦然接受了。
饭后徐芙让阿姨将陈可一带来的水果洗了洗,端上又接着聊天。
还没聊几句,外面突然就又开始下雪了。
室内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清外面的场景。
这次的雪不似从前,鹅毛一般的雪从天空中簌簌飘落,很快给大地染上一层白色。
“妈,这次的雪比上次的还要大。”言歌出去探了一下,有些意外,走过来搓手盘着腿在沙发上:“要不了几分钟应该直接漫过脚了。”
“这么大啊。”徐芙放下吃了一半的橘子,“那等下你们开车回去岂不是很危险。”
言颂这会儿刚好从楼上下来,刚准备要说走。
下一秒徐芙就对陈可一说:“要不你们今天就别走了吧?”
言颂停下脚步,陈可一的视线也刚好落在言颂身上。
两人视线向平。
仿佛都用眼神在探索对方此刻的想法。
“对啊陈可一,这么晚了今天就别走了呗。”言歌也说。
“哎呀,就这么决定了。”徐芙肯定起来:“可一之前睡的房间我一直都没让阿姨收拾起来,等下直接住进去。”
“这么大的雪,十几公里呢,等下你们谁开车我都不放心。”
言颂一直没有发话。
徐芙知道陈可一在等言颂的的回答。
加上言歌三双眼睛此刻都转移到了言颂的身上。
有威逼,有渴望,也有等待。
看得言颂身上直发毛。
很快言颂开口:“算了,住下吧。”
当初上大学要搬走的时候,陈可一只拿走了自己平常买的生活用品。
一切贵重的衣服鞋子还有其他的东西陈可一一件都没有带走,现在那些东西都还完好无损地留在房间里。
徐芙让阿姨重新给陈可一铺了一双棉被。
整个卧室又恢复了之前陈可一居住时候的模样。
徐芙拍了拍陈可一的肩膀:“好了,今天就在这里安心的睡觉吧,明天等什么时候雪停了再走。”
言歌已经洗完了澡,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这么快就铺好啦。“随后又指了指下面:“我还在你楼下的这个房间睡。”
陈可一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来的时候陈可一已经洗过澡了,这边没有自己贴身换洗衣物他也就没打算再洗,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了。
言颂的房间就在隔壁,但两人之间隔了一堵墙,房间的隔音太好,听不到一点动静。
陈可一今天也确实累了,关了灯躺在床上没酝酿五分钟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本来心力交瘁,加上床确实很舒服,陈可一认为今天一定能美满入睡,然而半夜的时候却做了个噩梦。
不过梦里面的主角不是他。
而是言颂。
梦里面言颂走进一个死胡同里陷入了危机。
四面八方来的蟒蛇垂涎三尺地盯着言颂,他毫无下脚之地,其中一条已经慢慢缠上言颂的双腿,令他不能动弹。
见状,其他的蟒蛇也纷纷伸长了舌头向言颂靠近。
而陈可一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隔着一层密不透风的玻璃,无论陈可一怎么拍打,那玻璃都坚如磐石,没有一点要破碎的意思。
他在里面大声喊言颂的名字,言颂却没有一丝反应。
因为外面的言颂根本就听不到也看不到。
蟒蛇已经缠上了言颂的脖子,此刻的言颂像是一个随时令人宰割的牛羊,脸上已经憋的通红,然而就在言颂即将窒息殒命时。
陈可一惊得一下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长喘着气,一边庆幸这是梦,一边又久久不能缓过来。
随后陈可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床从房间出去,紧接着敲了敲隔壁言颂的房门。
没反应。
没有一丝犹豫,陈可直接推门而入。
还好,门没锁。
等他进到卧室里面,看到言颂的时候,发现言颂的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再靠近一些,他看到言颂痛苦的表情,虽然闭着眼睛,但能清晰的看到眼球这他的眼眶里面不停地在转动。
陈可一知道。
言颂又被梦魇了。
陈可一立马地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嘴里不停地喊着:“言颂,言颂。”
慢慢言颂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但能感受带他那虚弱又湍急的呼吸。
陈可一抽了一张纸巾给言颂擦汗,汗珠太多,纸巾沾湿了一大片。
“又做噩梦了吗?”又让言颂缓冲了几秒钟,陈可一轻声询问。
言颂的眼睫毛微微扇动表示回应。
外面雪已经停了,但这次雪太大,外面积雪已经足足三尺厚。
陈可一想站起身开盏小夜灯,不料刚有了起身的动作,下一秒言颂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上次梦魇也是这样。
言颂艰难地说:别走。”
“我不走。”陈可一安慰他。
夜晚,霜寒露重。
陈可一坐在了地毯上,似哄婴儿般开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