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肩膀碰了碰莲音:“你还不快去向殿下报信?”
莲音同样欣喜:“我即刻便出宫去。”
莲房点点头,无意间抬眼一瞥,被莲音身旁这弓着腰的钱衡量吓了一跳,莲房细细打量片刻,认出了钱衡量。这人,不是先前那个算命先生吗?怎么莲音把他给带入宫了?
莲房慌乱地瞪了钱衡量一眼,忙将莲音拉至一旁询问到底什么情况:“姐姐莫不是忘了宫规?怎么将外男给带入宫了?”
莲音简单说过钱衡量的来历,随后将钱衡量交付给莲房:“莲房,这人是殿下留下的,人便交给你照顾了,你记得教他规矩。”
说罢,莲音向钱衡量介绍莲房:“钱……钱内官,这位是莲房,是福康宫的掌事大宫女之一,负责教导福康宫内的宫女太监们,这几日你便先跟着莲房学规矩吧。”
钱衡量忍着痛,怯生生叫了声:“莲房姐姐好。”
莲房和善笑着:“不要怕,殿下是最随和的,整个福康宫的待遇也都是最好的,只管安心为殿下办差就是了。跟我来吧。”
莲音将钱衡量安顿好后,赶在宫门即将下钥时出了宫,将这两个消息带给刘安。
莲亭笑着看向刘安:“殿下如今心病好多了吧。”
刘安躺在摇椅上,自是心满意足:“明日回宫。”
莲音有些担忧:“殿下不再晚几日吗?奴生怕他们会以为殿下是称病要挟他们呢。”
“本来就是要挟他们,想来他们也能揣测得到,他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嘴与心皆长在他们身上,我又做不了什么。”刘安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薄毯,不甚在意。
莲亭嘟着嘴,为刘安打抱不平:“可是殿下这一个多月都带着病的,殿下称病也没什么错。”
刘安看向莲亭,面上含笑:“难道我向他们示弱称病,他们便会对我和颜悦色吗?他们便会对我多加照顾吗?”
“别傻了。”
“能在官场上混的人,都是人精,我所做得,他们都看得明白。权力场上,从来没有示弱一说,只有臣服。今日我若示弱让权,明日他们便会踩在我头上,便会将我吃干抹净。抚政长公主,如今又成了抚政大长公主,听着尊贵,可若手上无权,你觉得他们会善待我吗?你觉得他们会将我放在眼里吗?”
先前承道帝还在时,刘安可是备受宠爱的永安公主,即便是如此,还会有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即便是贵为太子,未来的储君,尚且会被人陷害无处还手。即便是贵为皇帝,天子之尊,也还会有人想着凌驾于皇权之上。
因此,若想活着,若想有话语权的活着,唯有争权,唯有将权力牢牢攥在自己手上。
莲音与莲亭沉默不语,在脑中细细回味着刘安的话。
刘安抬手,借着莲音的力,从躺椅上起身:“今日便不要再玩了,都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我们现下在宫外,明日可得比平日里起得要早些。”
“是。”莲音与莲亭忙去铺床。
听着灯花爆结的声音,听着莲音与莲亭沉睡的呼吸声,刘安还在想着明日早朝的事。
只怕如今还有着更紧急的事儿在等着她呢,要不然他们绝不会这么快便松口同意追封一事。
能是什么事让他们都无计可施呢?
刘安将近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细细梳理一遍,大致有了头绪,眼下恐怕只有国库空虚一事吧。
那么大的窟窿,恐怕不是能轻易填补得了的。
先前昶儿还说,近来严冬之季,胡人有所收敛,若是等到来年开春,只怕北境的形势会更严峻,再加上大江幼帝才刚登基,国内的事都尚未料理干净,恐胡人会借此机会入侵边境,需得重塑边防。又是一处要花钱的。
眼看着窗边渐渐泛起亮光,刘安这才闭上眼睛假寐。
不多时,便被莲音叫醒,莲音看着刘安眼下乌青,心疼道:“殿下昨夜又是一夜未睡吗?看着眼下的乌青又重了呢,我用粉为殿下遮一遮吧。”
刘安偏头躲过:“留着吧,毕竟刚称病几日。”说着,还挑选了一条保暖的额带戴上对着镜子左右照过,而后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轻咳两声。
莲音道:“倒有几分像病重得下不来床的样子。”
刘安甚是满意,病歪歪地扶了扶头上的额带,得意地看了眼一旁的莲音与莲亭二人,柔弱道:“上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