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不对劲!
季停舟立马吩咐道:“调出警报发出后的监控。”
观察所很有可能存在潜在感染源!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具有反社会心理,甚至想要拖更多人下水!
“堂堂季上校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一个中年男声从信息室门口传来,言语中尽是戏谑与轻蔑。
季停舟回头,来人正是整个观察所的负责人林科长——林肖。
九年前与两人同出于一个训练营。
林肖身形魁梧,满身腱子肉,寒天冻地里也只穿一件白色背心,他对眼前的人含不掩饰敌意,轻蔑的看了一眼季停舟后,又冷笑着刻薄道:“素来只靠枪解决事情的季上校也有闲情逸致来观察所调查,有嫌疑的人一枪毙了不就行了吗?反正您不是向来奉行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宗旨吗?”
季停舟听完他的话,神色丝毫不变,语气决绝:“如果今天确有异种潜入,我一样枪毙了你。”
林肖盯着眼前的人,豁然大笑,继而眼神暗淡下来,他倏的一把抓住季停舟的领子,冷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三年前的野外采集中救了你一命而不是给你一枪。”
季停舟垂眸看他,目光深邃而寒冷,他不动手,也没说话。
一旁的小兵见此情景冷汗都要下来了,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正当他们踌躇不定,心一横打算上前劝和时,却只见林科长气势突然就软了下来,缓缓的松开了季停舟,喃喃道:“我后悔没杀了你,才让你…才让杀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
两年前,南极基地发生过一次小范围密集型感染,一千五百八十一人全被处枪决,其中包括林科长的母亲和妻子。
季停舟依旧冷漠:“林肖,我明确告诉过你,作为基地负责人,我不认为两年前的决策有误。如果你依旧为此消极怠工,将你的私人情绪迁怒于军方以及观察所的潜在观察人员,那么你也不必待在军队。”
季停舟不想与他纠缠,冷漠的转回监控画面,道:“你最好祈祷观察所逃走的那位少年没事,要不然你也脱不了干系。”
林肖咬牙,不再反驳。
监控中切换到警报发出后的画面,各种灯光照在雪地里,军队迅速结集,总过程不超过五分钟,季停舟下楼时,并没有居民在外。
几分钟后居民是从B6区7号楼冲出来的,大概三十多人,同一时刻冲出楼道,很显然就是有计划的,而那引发躁乱的第一声枪声来自于军方的一名军人,其实并没有伤到人,也就是说只不过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恐慌。
“救命!救命啊!救命!”
“军方杀人啦!”
“杀人啦!!!杀人了!!军方杀人啦!快跑!快跑啊!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
“军方的人都是恶魔!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这段短短几十秒的混乱的画面循环播放,嘈杂的呼喊声从监控中传出,纷纷扰扰,让人辨不出真伪。
“军方的人都是恶魔!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军方的人都是恶魔!他们都是杀……”
“军方的人都是恶魔!他们……”
这句?
季停舟不断掐这句,声音好像有些熟悉,他好像听过,听声音,明亮清澈?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正欲搜寻记忆,腰间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思绪被打断,他只好暂时作罢,接通通讯——“陆军上校,季停舟。”
通讯那头传来费兰德的声音:“不是我说季上校,您是不是跟人夏时八字犯冲啊,自从见过你,人家走哪儿都不得安生的。”
季停舟面无表情,完全无视费博士的调侃,只道:“一个小时后军方会抵达检测室,B6区七栋今晚需要全部检测完,之后你有一天时间再对观察所其他人员进行检测,另外,如果博士你实在闲到还有时间关注军方动向,倒不如好好研究研究抗体,造福人类。”
啪的一声,正想爆粗口的费博士被这位冷血上校无情切断了通讯。
深夜需要加班,惨遭数落的费博士一个白眼,骂道:“呸,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活该你单身!打一辈子光棍儿吧你!”
十分钟后,观察所B6区7栋楼下,军方的车停靠在路边。
夏时下楼时,雪已经停了,他抬眸就看见季停舟靠在楼前的一棵树上,站得笔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盏昏黄的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来,松树上落满了雪,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一瞬间,夏时莫名的想——上校身上,好像也落满了雪。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惊动夏时,吓得他身体一抖。
林肖皱眉看着夏时手里的军服,嚷着上前:“干嘛呢你?磨磨蹭蹭的手里拿着军服,到底是军方人员还是居民?”
夏时回过身,看着林肖魁梧的身姿,有点害怕,连忙小声道歉:“抱歉,我是今天刚来的,衣服是陆凛中校借给我的,我想带到检测室归还给他。”
林肖狐疑的看他一眼,夏时清瘦,皮肤白皙,凹陷的锁骨上一段青绿的纹身十分引人瞩目,林肖仔细看了看少年俊俏的脸,总觉得有点熟悉?
这时,季停舟闻言看了过来,夏时也没忍住,又望了回去,两人的视线隔着昏黄的灯光和满地的雪光在空中一接。
夏时先是一怔,继而朝季停舟露出一个轻笑,然后低头上了车。
一闪而过的笑容,却带着独特的温和感,季停舟不得不承认。然而,就在几十分钟前,那人还是一身刺毛的对着他哭。
真的是在装可怜吗?
季停舟见过许多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夏时这样,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而又和谐的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