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瞪着他,手脚却听话地朝他走过去。还有两步路的时候你忽然又返过身,迪亚波罗冷不丁地出声:“磨蹭什么?!”他语气凶得像刽子手,你又被他吓得打抖,恼怒地回过身给他看因为意外泵得满手的洗发香波,无声地表达不满。
男人冷哼一声,你敢怒不敢言地挪过去,将将靠近浴缸的时候,忽然被他拦腰拉进去。
水花溅了一地,你狼狈地扑腾起来,迪亚波罗欣赏一番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实话说,你在水里比在床上可爱多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死死抓住他手臂。
唉,太逞强的家伙。
他意外得不讨厌。
“你也该洗一洗了,你今天做什么去了?身上一股动物的气味。”说着,迪亚波罗把你从水里拎起来。
你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水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发现你坐在男人怀里,他曲着的腿支在你身侧,胸膛和你湿透的后背贴在一起。
水温使身体的接触热得不正常,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对,你不着痕迹地要起身,被迪亚波罗又拽了下去,这下是结结实实坐在他身上,万幸,你只能自我安慰,这家伙完全对女人没兴趣。
——天知道特莉休是怎么来的。
“……”
你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得重新去泵香波。”
这可怜的语气忽然让你觉得诡异得耳熟——是了,托比欧似乎一直都这样说话。
原来如此,这大概是唯一能和迪亚波罗相处的模式……又或者说无论谁都会被他逼成这样。
在你走神的时候,男人抓住你的两只手摊开,多余的黏糊糊的粉色香波从你指缝流下去:“哼,我倒觉得这样正好。”
“……可是这样我没办法帮您洗头,至少要到后面……”
“转过来。”
你简直欲哭无泪,哪有人这样洗头,平时的迪亚波罗已经够可怕,受了药物影响他似乎更难缠了。
可是当你转过身,男人却很安静地任你摆弄,漂亮的脑袋垂着。
这场景太奇幻了,迪亚波罗像被你放进浴缸的人鱼,那样格格不入,却又令人心跳,模糊了恐惧和心动的界限。
你小心地将手指插进他发间,男人舒了一口气。
他没再捉弄你,你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去,也就真的专心帮他打理那头浓艳的头发来。
迪亚波罗闭着眼睛,忽然体会到身边有女人的好处来。你的手又小又软,对他造不成分毫的伤害,却又足够温暖,足够慰藉疲累。
他从发丝缝隙盯着你胸口露出的一点疤痕出神。
可如果是别的女人,却又有所不同了。
迪亚波罗心里冷了下来,为什么你偏偏这样正好,恰到好处的乖,恰到好处的坏,连你的阴奉阳违都恰到好处。他被你的刀片割伤第一反应是惊喜,被你不自量力地哄骗时,只顾着欣赏你的紧张生动。
托比欧那愚蠢的想法忽然飘进他脑海里——你像专属于他的一个礼物。
这样的东西,往往是诱饵,陷阱,阴谋,考验。
当这样的猜忌浮上来时,男人感受着你时轻时重的指尖,心里含含糊糊竟没有多少防备。
实在是水温太暖和。
只是,一点困意渐渐让他的意识变淡——直到那个瞬间,迪亚波罗忽然猛地清醒过来,不,就算是你,他也不能在你面前暴露他和托比欧同为一体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与托比欧共享这个唯一的秘密,没有任何人能插进他们中间,他难道真的受药物影响昏了头么?!
可说到底,托比欧对此一无所知,这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人,在他心底,就连对托比欧也有所防备。
成为帝王的毕竟只能有一个人。
空气里飘着草莓香精的气味,简直是令人放松的魔法。
你眯了眯眼,一边帮男人冲掉头发上的泡沫,一边偷偷想换个姿势——天,你跪在浴缸里,坚硬的陶瓷实在太硌膝盖了。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迪亚波罗被吵醒似的猛地拽起你的衣领,可这反应相较于被打扰又过于激烈。
你手上的花洒被打掉,砸在浴缸里很沉的一声,然后轻轻上浮,细细的水流机械地喷溅着,让你睁不开眼睛。
滋——
滋——
迪亚波罗忽然分不清这是他脑海里的电流声还是花洒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