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什么娘?”
顾言以为自己大晚上被这个渣女气迷糊,听觉也出了错误。
但裴知韫却实实在在的愣着,神情阴沉,眸色黯淡,余光看向床上的温迎。
相比自己的震惊,她更多的是惊喜和意外,望向小豆包的眼神沁着盈盈泪水,和当时看到小豆包出生时无二。
关于小豆包,两人大婚之夜后有的。
起初她想过流掉,按照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小心摔一跤,或者是喝点藏红花,但转念又一想,当时她是身穿,古代医疗设备不齐全,以这些不靠谱的方式流掉,会对自己身体造成危害,于是就放弃了。
慢慢的,怀的时间长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裴知韫也随之产生了微弱的母性,开始幻想自己生出来的女儿该有多可爱,多软糯,会不会和自己喜欢吃的豆包一样,看起来圆鼓鼓的很惹人爱。
于是孩子就这样留了下来。
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孩子渐渐成型,裴知韫却又动了流产的念头。
至于原因,是因为温迎。
大婚之夜那晚意外同床后,裴知韫便不让温迎碰了,两人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过床事,起初温迎有些抱怨和小声唠叨,但也没有强迫她什么,知道自己怀孕后,还在身边贴身细心照顾。
那段时间裴知韫对温迎还算是好感,直到有一天温迎喝的大醉被人搀扶回来,身上都是酒气和女子香粉的味道。
裴知韫当下心生恶心,刚断半个月的孕反再次席卷重来,她走到一旁,捂着肚子趴在脸盘前干呕,整个胃像是翻江倒海。
之后连续几个晚上,温迎都是酊酩大醉的回来,有一次脸上还有女人留下的唇印。
裴知韫看着只觉得可笑,而她自己也好傻,竟然想着从一个小说里的炮灰找所谓的妻妻之情,简直天方夜谭。
当时裴知韫虽然又动了流掉孩子的念头,但这次并没有想太久,孩子是她自己怀胎十月要生下的,生出来也是跟她姓裴。
至于这个仅有血缘关系的母亲,要不要都无所谓,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从那以后裴知韫再没管过温迎。
三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个可爱的女孩,裴知韫一早就给她起了乳名,小豆包。
小豆包出生的事情对裴家和庆国府来说是大事,当天庆国公、庆国母和裴家一家人都来了,不过他们不是来看小豆包,而是想知道,小豆包出生后跟谁姓。
跟裴家姓,那就是裴家的嫡孙女,以后继承的是裴家家业。
若是跟温姓,继承的就是庆国府的爵位。
裴知韫那会儿看着床榻前密密麻麻站着的一群人,心中忽地暗自发笑。
以前演电视剧的时候没觉得这剧情有什么,现在亲身接触,倒是觉得荒唐又可笑,所有人一脸期待等着她的答案。
裴知韫看着来了兴致,没立刻回答,半靠在床边,视线落在这群人身后的温迎身上,“娘子希望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群人唰唰的回头看过去。
这些人一进来,就把温迎推搡到外面,这会儿又突然看过来,她眼珠子转了几圈,最终看向裴知韫,“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我又是入赘,自然跟你姓。”
庆国公听闻此话当场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好声好气和裴知韫说:“我觉得迎儿说的有道理。”
裴家人却不乐意,老二家和老三家都等着孩子跟温迎姓,好占家产,如果跟了裴姓,以裴知韫的性子怎会让出毫厘,但碍于庆国公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裴知韫钓足他们的胃口,轻描细语说出答案,“孩子,我打算让她跟裴姓,乳名小豆包,大名裴乐橙。”
“好,好,好。”
庆国公激动的连说三声好,裴家一家在旁边失望的唉声叹气,愤愤不平,之后挥着衣袖便走了。
孩子姓氏就这样定下,等他们离开,温迎才有机会上前看小豆包,她弯腰半蹲在床边,看小豆包的眼神满是温柔慈爱。
温迎看了会儿,本想去握裴知韫的手安慰安慰,但不知想起什么,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只说:“辛,辛苦了。”
裴知韫掀起眼帘看她,很快又淡然落下。
一个月后,裴知韫出月子,下床第一件事就是给温迎休妻书,将她休了。
温迎不知为何原因自己要休她,追着问许久,被赶出裴府后,又守在府门三个月,都城人都说自己狠心,但也确实如此。
那时季节已入冬,天寒地冻,温迎身上只有一层薄衣,她守在裴家无望,本想回庆国府,但庆国府却已被她休为耻,不愿接纳,大门紧闭,宣称没有这个女儿。
温迎无处可去,只得四处找工养活自己,可旁人一听她是被裴知韫休的天乾,一个个只剩嘲笑,根本无人想用。
深冬时,听闻她冻死街头,被人发现的时候骨瘦如柴,身无分文,只剩手中紧紧攥着的木雕。
官府去收的尸体,他们问裴家,又问温家,见双方都没有收骨的意思,便裹着草席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有个衙差好心,也或许是于心不忍,从乱葬岗回来时,将木雕送到了裴府。
仆人把木雕送到裴知韫手中,她把玩看着,雕刻的小豆包,鼻眼都很清澈,眼睛栩栩如生,但身子只刻了左边一半,右边还是木头,想来还未完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