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池眼睛睁得发酸,过了会儿,他搂着傅晚司的肩膀把人翻过来,脑袋窝在他怀里,神情慢慢变得麻木,最后轻轻闭上眼睛。
为什么你不是特别的呢……
傅晚司第二天是自然醒的,胸口很闷,他感觉喘不上气,习惯性闭着眼从床头拿手机,手机没摸到,摸了一手头发。
真挺吓人的,大早上有个快一米九的树袋熊趴他怀里顶着黑眼圈在玩手机。
“你什么时候——”他嗓子有点哑,说了一半就停了,他想起来了,左池昨晚上自己爬上来的。
左池打了个哈欠,一脸没睡好的表情,放下手机往他怀里撞了撞:“我好饿啊,叔叔。”
傅晚司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了,能不饿么。
他推开左池,衣衫不整地下床进了浴室,脸上挂着水珠出来,左池还趴在他床上,毫不自觉地仰着头玩儿手机。
看见傅晚司,左池又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没睡觉?”傅晚司让他传染得感觉又困了。
“睡了,”左池一脸严肃地冲他比了个五,“睡了五分钟。”
“神经病。”傅晚司简单评价,边往外走边说:“粥,饭,选一个。面食只有速冻的,饺子包子饼。”
左池愣了下,“蹭”地坐了起来,从床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傅晚司身后拽着他衣角问:“你要给我做饭?”
傅晚司看了眼他光着的脚,皱眉说:“穿鞋。”
左池很开心地笑了,从后面抱住他脑袋在他后背上蹭了蹭:“叔叔你要给我做饭么?你会做饭?你居然会做饭。”
傅晚司不明显地僵了一下。
昨天借着酒劲儿让左池碰一下摸一下没什么,现在清醒了,左池的体温和拥抱的力度就太明显了,这是个非常年轻美好的肉|体,而且非常没自觉地不穿上衣,在傅晚司旁边连说带笑地怎么看怎么像勾引。
傅晚司让他碰过的地方一阵一阵不对劲儿,还有往下窜的趋势。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他趁坏事儿之前掰开左池的胳膊,走到厨房穿上围裙,在洗碗池里冲着手。
“别选了,我想喝粥了。”
“那我也喝粥,”左池没跟进来,光脚站在厨房门口,手抓着门眼睛盯着他,开玩笑似地说:“我不挑食,我可好养活了,叔叔你要养我么?”
傅晚司打开冰箱,拿了几个鸡蛋,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很久没下厨了,上次好像还是傅婉初过来,锅碗瓢盆崭新崭新的,像个新装修的厨房。
傅晚司做饭很有一手,但他的菜很难吃到,连他自己他都懒得伺候。
家里有做饭打扫的阿姨,不经常来,傅晚司烦陌生人进他家。
这个阿姨已经照顾他快十年了,现在家里有小孙女要带,没时间天天过来了。傅晚司没降工资,让她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简单收拾收拾,给冰箱里添点菜,擦擦洗洗屋里的卫生。
左池赶上好时候了,阿姨前两天才来过,冰箱现在是满的。
这顿算中午饭,傅晚司准备多做俩菜。
煎鸡蛋,土豆炖猪肉,蜂蜜鸡翅,肉末豆腐,主食是皮蛋瘦肉粥和阿姨提前做好的土豆饼,烤箱热一下就能吃。
傅晚司系着围裙做饭的场景意外的不违和,他做这些的时候很自然也很熟练,不会挑一些逼格很高的东西做,都是很下饭很家常的菜。
左池穿了拖鞋,在傅晚司的要求下又穿了件外套,但是拉链没拉,在厨房门口搬了个高板凳乖乖坐着看傅晚司做饭,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
“……好香,你在做什么?”
傅晚司看了他一眼:“煎鸡蛋。”
左池目光落在傅晚司的胳膊上:“跟厨师学过么?”
傅晚司不讨厌下厨,他只是讨厌要开始做饭了这个心路历程,真摸到锅了他反而有点享受。左池问的话也随口回答:“我奶奶教我的,她不是厨师,不过做饭很厉害,村里她最厉害。”
左池认真听着,忽然问:“你以前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嗯。”
左池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感觉?”
“能什么感觉,比在这儿的感觉好,”傅晚司颠了个锅,鸡蛋翻了面,他撒上盐,“好玩儿,天天满大街乱跑,出了门全是亲戚,这家那家的小崽子凑一起和泥追狗下河摸鱼,打起来满身泥也没人管……”
左池听得津津有味,等傅晚司说够了开始准备下一个菜了,他也有点炫耀地说:“我小时候也有很多朋友,都是妈妈让我找的,我听话,所以我有朋友。”
傅晚司顿了顿,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扔了过去,左池随手接住,说“谢谢叔叔”。
傅晚司没说“不客气”,每次左池提起他妈妈都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傅晚司找不准这种违和感从哪来的。
一个吸毒,赌博,家暴的母亲,是怎么抚养左池长大的?
让他神经敏感得一碰就疯,还学了开锁,会玩骰子,会藏东西……又很有礼貌。
对,违和感就在这儿。
傅晚司看着锅里热油泛起的小气泡。
左池懂得很多社交礼仪,而且很多下意识的行为都很有素质,不是刻意,是他骨子里就懂。
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小孩儿,从哪养成的这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