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喜素净,平日装扮都是以素雅为主,今日陡然间换了风格,她的心下忽然浮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青宛回头看了看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丫头,张了张唇,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落苏疑惑道:“姑娘,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跟奴婢说吗?”
青宛默了默,拉起她的手,眼里泛着点点水光:“没事。”
和往常一样,青宛今日依旧去逛了那几处,她先是去书坊看了会儿书,到了午时,便去天香楼雅间吃饭,点了红烧金蹄、香酥焖肉、翡翠素鹅、海鲜、时果等一大桌子菜,直吃了两大碗雪花白米饭,把一旁的银翘惊得道:“姑娘今日怎么吃这样多?”
青宛放箸,笑笑:“我也不知,只觉今儿食欲格外的好。”
从天香楼里出来,银翘算了算时间,提醒道:“姑娘,咱们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要不然还是先回府罢?”
青宛面色不动,“也好,今日也出来许久了,是该回去了。”
可路过锦绣坊时,却又掀开车帘道:“停下,我再去铺子里看一眼新衣。”
说着,下了马车,径直往锦绣坊去。
这家成衣铺子的生意极好,店里头人来人往,银翘怕将主子跟丢,便时时紧跟在她身边看着。
“掌柜的,你们这最时新的衣裳能否拿出来给我瞧瞧。”青宛面带微笑道。
掌柜的是个略有福相的中年妇女,闻言连忙热情上前招呼她。
“有有有,这些呀都是今年最时新的衣裙,长安城里满一半的贵小姐都来我这买过呢。”
说着,便领她去看,同她一件件介绍起来。
上次来,这位小娘子一口气连买了好几十套衣裳,可谓是财大气粗,她又是熟客,必然要好好招待。
青宛耐心的听她介绍完,先随便挑了一件湖蓝色的衣裙要拿去楼上试试,掌柜的自无不可,连忙招手叫了一个小丫头过来领她上去。
银翘却拦住她,小声道:“姑娘,咱们大爷有的是钱,您若喜欢直接买了便是,何需在这试穿?”
青宛听言沉了脸,佯装微怒道:“怎么,大爷叫你跟着我,就是叫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如今的主子是他了?我的话便不听了?”
银翘急道:“不...不是的二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青宛蹙眉,这么多年来头次对她甩了脸子:“既不是这个意思就别拦着,啰嗦什么,这儿这么多人,我还能跑了不成。”
银翘快速思索一番,心道青宛这几次出来常会来这家成衣铺子里挑衣裳,这铺子是来熟了的,况且墨光和墨影还在门口守着呢,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遂松了口,说道:“那奴婢陪您上去。”
青宛听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两人上了楼,银翘又道:“姑娘,需不需要奴婢服侍您穿衣?”
青宛抿唇道:“不必,我不习惯别人一旁看着。”
银翘便只好道:“那奴婢就守在门口等您,有事您随时唤我。”
青宛“嗯”了一声,关上门,插上门闩,快速脱了外套的华贵的绸缎衣裳,露出一身青色粗布棉麻裙衫来,又紧急将头上的簪钗步摇、手上的玉镯、以及脖子上挂的璎珞等贵重首饰通通拿下来,从身上抽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灰布包好,背在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扒着窗朝楼下望去,只见铺子后头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
这间铺子一共两层,从二楼望下去,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
青完看着头顶广阔的天空,咬了咬牙,翻过窗子,一口气从高处跳了下去。
高处坠落的冲击让她一时无法动弹,她躺在地上足足缓冲了好一会儿,方站起身来。
喉咙里瞬时咳出了一滩血,她却是顾不得这些,只赶紧一瘸一拐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她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动作快速的将头发挽起,用布巾包住,在上面插了一支木头簪子。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小罐黑粉涂抹在脸上,将容貌遮了个七七八八。
收拾一番,青宛重新背上包袱往外走。
城门一般都会派重兵把守,通行审批严格,即便当下出了城,待魏璋发觉她逃走,定会拿着画像向守城的兵将问询,届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动向。
于是她将灰布包袱里的玉镯取出来,交给了今夜出城的胡商。胡商与同伴时常来长安交易,收了价值不菲的首饰,便将她藏进了装着绸缎的货箱里。
出城时,守城门的衙役拦住问了几句,青宛躲在货箱中,屏息敛气,生怕被人发现。
幸好城门口的守卫平日里见惯了胡商,没怎么多问便放了行。
跟着商队一直走出十里地,待四周悄无声息时,青宛才敢从货箱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