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们少有的在意他,明知道他们更大的概率是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质疑,他依旧害怕父母的平淡会让他感到失落。
就像孟锦无意发现了他们的事情,也是选择关上门离开,给他保留最大的尊重。
甚至完全没有窥探他的隐私的意图,没有让彼此间有丝毫的难堪。
莫久静默的望着自己刚刚拉直的床单,一时间仿佛失去了力气。
其实他该想到的,不管他是带人回来,他愿不愿意带人下去见他们,他们依旧会给予他最大的尊重。
他除了喜欢男生,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做过离经叛道的事情,因此他们格外放心。
他们信任他才尊重他,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闻言,宗郁琛安静的注视他片刻,嗓音淡道:“如果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莫久茫然的望着他,似乎更意外的是他的反问。
“我不知道……”莫久有一刹那失神,忽然仰头望向他,努力保持镇定道:“如果……如果有意外,我也会努力让他们喜欢你,我不会和你分开。”
莫久望着他,声音小了下来,望着他的目光盛满水雾:“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宗郁琛望着他湿润的圆眸,心到底是软下来,低头轻轻吻住他的眼睛。
“好。”
他按住莫久的肩膀,温声道:“我给伯父伯母准备了一些见面礼,我让人十分钟之内送过来。”
“现在去换衣服。”
莫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惊喜道:“真的吗?”
被重视的感觉就像心脏里塞满了鼓鼓囊囊的棉花,饱满的欢喜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原来,宗郁琛很早就有准备了。
莫久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却是高兴的。
“谢谢你。”
这句话,他第一次没有说出来。
-
管家在楼上安排人收拾衣柜和打扫卫生,空荡的别墅内充斥着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沉寂许久的水潭略过石子忽而灵动活跃起来。
孟锦和莫未礼在一楼的客厅喝茶聊天,不时往楼梯上瞄一眼。
两人放了行李,甚至还没洗漱,就在楼下小声的说着话。
莫未礼松了松领带,又被老婆“哎”的一声制止。
他无奈的系了回去,“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等着?”
“万一久久想带人下来呢?”孟锦见他去翻管家收进抽屉里近期的报纸,撑着下巴说了句题外话:“张管家说这几天久久让他们回老宅,除了花房都没人打理,我看着倒还挺干净。”
她接着回答道:“总不能我们在上面洗漱,让客人等着了。”
其实这都不是关键,孟锦凑到莫未礼耳畔,嘀咕道:“更何况久久还没和我说过,我有些好奇他喜欢的小男孩长什么样。”
莫未礼手里拿着两天前的报纸,望着爱人道:“久久带人回来有和你说吗?”
“没有。”孟锦重新托着下巴,苦恼的说:“不过久久很少带朋友回家,小孩早恋不好意思说也有可能。”
莫未礼思考片刻,望着孟锦道:“等会见完人,还是需要摸一下他的底细。”
“嗯……”孟锦闻言,迟疑片刻,还是颔首道:“应该就是久久的同学,有问题的话你也别直接和久久说,他这个年纪第一次谈恋爱,多半是懵懵懂懂的,不会想太多。”
“他们应该在一起没多久,我们掺和的太多,他心里大概会不舒服,到时候适得其反。”
虽然为了顾全大局,周到些是没错的。
但偷偷探查人家的底细,说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不过只要无关生意场上利益的牵扯,小孩子谈谈恋爱倒也没什么——
若是冲着钱来,无非是多花些钱,说到底他们家不缺钱,只要没有不良嗜好都好说。
若是无关利益,情窦初开,就算遇人不淑伤心过一次,他们家依旧有能力为他兜底,也算是成长。
两人安静了会,孟锦忽然道:“我感觉那小孩个子好像比久久高一点。”
莫未礼没明白:“怎么了?”
孟锦微微蹙眉,思忖着分析道:“你看,咱们儿子性格更像我,不排除其他可能,我还是觉得是儿婿的概率大一点。”
莫未礼一届钢铁直男,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听夫人这么一说,他忽然莫名有一种“嫁女儿”的愤懑感。
“……”
正说着,门口的传唤铃忽然响了起来。
“先生、太太,”吴管家匆匆赶来,恭敬道:“方才送来了几箱酒和补品,还有一些其他的黄金首饰,需要安排人手去送礼吗?”
听到前面莫未礼正准备吩咐他们将物品分类放好,后面那句却让他眉心一跳。
孟锦下意识瞧了眼莫未礼,懵了懵,“什么?”
他们准备走访亲友的贺礼里,是肯定不会有黄金首饰的。
吴管家反应迅速,立刻叫人从外面进来。
佣人将礼品轻拿轻放,一字摆开在客厅中央。
莫未礼一看盒子就知道不对,眉头紧锁:“这些都不是我们买的贺礼。”
话落,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
“这些是我为伯父伯母准备的一点心意。”
细听却有些熟悉,莫未礼抬头看着楼梯上走下来的两道身影,瞳孔微缩,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晚辈早已备下的薄礼,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前来拜访,现如今有些仓促,晚辈深感歉意。”
宗郁琛礼数周全,道:“还望伯父伯母笑纳。”
莫父看了眼同样呆住的妻子,再看了眼一边满眼紧张的儿子。
索性纵横商业场多年,他很快冷静下来。
最后将目光落在身前的小辈身上,神色复杂:“小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