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郁琛等莫久坐下,把筷子递给他。
莫久没想到宗郁琛会做饭,至少碗里这个煎蛋,他煎不出来这么完整。
金灿灿的汤汁搭称白面细长,绿油油的小葱花和小青菜相得益彰。
莫久动了动筷子,犹豫:“你不吃吗?”
“吃过了。”
虽说意料之内的回答,毕竟这个点了……
莫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没动筷子。
宗郁琛见他不吃,停顿的望着他片刻,垂下眼眸问:“不想吃?”
还没等宗郁琛再开口,莫久立马摇头:“不不不是。”
莫久迟疑又迷惑:“你……就看着我吃?”
宗郁琛面色毫无波澜:“嗯。”
莫久噎了下,倒也没有别人注视吃不下饭的事。
浓郁的汤汁和柔软的面条在口中交织出独特的味道,莫久很快就无暇顾及其他——
还……蛮好吃的。
宗郁琛想了想说:“下次想吃什么?我可以学。”
莫久咽下青菜,有些惊讶:“你什么都会吗?”
宗郁琛面无表情:“不是。”
莫久:“……?”
宗郁琛细想又觉得这话不对,于是又说:“我可以学。”
他自己吃的不挑,自然也尝不出什么味道,要说会做饭也算不上。
就比如今天早上的面条,他自己吃的话,就是丢几把面条煮开就算完事。
但他如果什么都不会,一个人在外面根本无法自力更生。
莫久心里诽谤,这是学一次就能学会的吗?
他做饭也能吃,从小就学,盐多盐少还是把握不准。
莫久这么想,摇摇头:“那还挺麻烦的……”
做饭很麻烦,他们俩在一起的话,要上课要读书的,总不能是天天研究做饭。
宗郁琛没听懂,瞧着他说:“不麻烦。”
莫久没说话,宗郁琛沉默片刻,说:“做一次就会了。”
他语气平淡的接了一句:“周末可以。”
莫久愣神,讷讷的一声:“啊?”
他迟一步反应过来,宗郁琛的意思是周末可以一起吃饭。
他们每个星期有周假,莫久没什么事也不会回家,偶尔也会打车去市里逛逛街,所以时间上不算冲突。
宗郁琛不知道想到什么,眸色微顿:“我不忙。”
他仔细想着措辞,最后还是一张面瘫脸说:“陪你的时间,有的。”
他和莫久面面相觑,半晌才意识到什么,思忖道:“好吗?”
莫久被宗郁琛机器人似的说话方式搞得一愣一愣,迟钝的反应,宗郁琛最后一句话在询问他的意见。
莫久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迟缓的想,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不就完全没有接触彼此的机会了?
至少现在,莫久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宗郁琛是在向他这边走。
他有些迟疑,心下说不出的不安和困惑,而这些最终却和理智一起被压在冲动之下。
宗郁琛朝他看的那一刻,他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
碗筷被收走,莫久还回不过神。
莫久站在门边,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平时不住这吗?”
“住。”宗郁琛说完,停顿,又重新说:“平时住在这。”
莫久有点意外,这个房子实在冷清的不像一个家:“你父母不在洛城吗?”
宗郁琛洗着碗碟,否认说:“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莫久:“……”
他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差点被口水抢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察觉自己也许提到了伤心事,莫久尴尬又诚恳:“我不知道,对不起……”
宗郁琛洗干净手给他倒水,“没事。”
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亲人的离开并没有让他多哀恸,莫久不知道理由,也没再多问。
宗郁琛反头瞧了眼他,陈述着听上去可悲的陈年旧事,却并不像常人声泪俱下,简短道:“我父亲当年惹到些人。”
他想了想,终于没有把这件事说起来那么骇人听闻,委婉道:“他也死了。”
莫久:“……”
莫久欲言又止:“对不起。”
他想说很多,到嘴边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宗郁琛却没有顺着他的道歉:“不用道歉。”
“我父亲和我母亲离婚了。法律上,他不算我父亲。”
莫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的往前走了两步。
宗郁琛放好洗净的碗,“我一直住在这,和他们牵扯不深。”
莫久这才想起来问:“这?”
“嗯。”宗郁琛没有隐瞒:“余晖巷。”
莫久:“……”
这是学校后面那个传闻中的贫民窟?
宗郁琛擦着手上的水珠,像是洞悉他的想法般,说:“这边和后面是隔开的,我会保障你的安全。”
他还没擦干手,就感觉腰间一软。
他僵了下,低头看见两条白皙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
脊椎被温热的体温烧的发麻,身后的小人脑袋贴着他的后背,软声听着很愧疚:“对不起。”
虽然莫父母很少管他,但也并非不爱他,可他完全想象不到没有父母该怎么生活。
宗郁琛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动。
一动不动的漂亮娃娃远远比不上这个,会动会哭会笑甚至举动会出乎意料的活物。
他转身,莫久就松了手,眼巴巴的抬头望着他。
宗郁琛喉结动了动,嗓音干涩:“为什么道歉?”
母亲的早亡和父亲的自作自受都是因果报应,他不明白莫久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莫久大脑也拧巴,讷讷道:“说这些你会不高兴。”
“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宗郁琛微微俯身,和莫久平视:“没有不高兴。”
“想问我的,都可以告诉你。”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语气放缓,蛊惑般轻声道:“我只有你了。”
“你不会离开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