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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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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该死,林无求抓抓脑壳,早知好好学一学历史知识。

「您既猜到他有不臣之心,为何不早做准备,至少迁居安全之处?」

「我说过,无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郑虔只留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林无求却以敏锐的直觉明白过来。

侥幸心。正如白日食店里那一桌士人,认为纵边将叛乱,亦不足为忧。

还是待杜甫回来,早日劝其搬家罢。林无求暗自泄气,他人就先甭管了。

购置罢药材,归程时,目光掠过胡姬酒肆,林无求蓦地喊道:“等等。”

马车停稳,她奔去道旁,闪进一家酒肆,片刻抱着坛酒归来。

面对郑家次子疑惑的神色,她笑眯眯解释:“杜先生新官上任,须为他庆贺一番。”

“原来如此。”男人闻罢展颜。

林无求抱着酒坛,满怀期待地乘车归家。

这一日为杜甫启程之后的第六日。

*

第七日,林无求起了大早,东游西晃,绕着邻舍篱笆旁的小径转了数圈,至天色将暗,方才老实回到家中。眼望天边燃烧的夕日染红青山,她压下期待,心想,也许明日杜甫便回来了。

第八日,杜甫仍然未归。林无求于院中静坐一天,薄暮时分,起身回屋睡觉。

第九日,邻舍叔伯过来瞧她,安慰道,许是路途耽搁,迟两日便到了,这类事时常发生。

第十日,林无求再度随邻居上山,彼时山风凛冽,除常青树依旧泛绿,大多木叶残枯飘落,露出遒劲光秃的枝杈,地面白霜凝结,不再闻流水潺潺,鸟鸣清幽,整座山静谧如凝固的墨画。

他们寻着一些不算昂贵的药草,经验丰厚的长者言,这座山今岁已教人采摘空了,大抵不剩甚么好物。

林无求捡到一根木棍,携下山去,说要为杜先生做个拐杖。

第十一日,院内铺着零星草药,林无求坐在阶前专心致志地削木棍,削累了便拿起身侧那卷《千金要方》,往往读不满三页又搁下。

她想,杜甫为何还不归,是否路上出了何事。

思着思着,柴刀径直割在指上,林无求停下动作,注视一阵自己光洁无缺的手指,接着削。

又削到手,停顿,总结经验再削。

又削到手。

......

第十二日,杜甫未归。

林无求认为杜甫非轻诺寡信之人,对方至今不回,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定非哄骗她在此等待,而自己洒然离开。

林无求自不知晓,当她于长安郊外日日翘首时,远在奉先的杜甫风尘仆仆回到妻子家,听闻尚在襁褓的幼子因饥饿夭折的消息,哀恸不绝,痛彻心扉。

纵风作信,奉先的泣泪传不到遥远长安。这年十月,皇帝携杨氏姊妹驾幸骊山华清宫避寒,王母瑶池,婀娜歌舞,云缭雾绕,穷奢其极。

渔阳鼙鼓动地来。这年十一月,林无求坐在阶前等待远人,边将安禄山自范阳起兵,秋风扫叶,势如破竹。

林无求依然数着日子。

十三日,未归。

十四日,未归。

至第十五日,林无求抄罢诗文,将千金要方看了三页,观天色渐阴,自卧房取出购置的桑落酒,拍掉封泥,给自己倒了碗。

还挺好喝。

坐在阶前,自斟自酌。古人酿造的酒不甚浓烈,尝来齿颊生香,林无求当饮子一样喝,不多时便打了数个饱嗝。

她准备的这坛酒不会再有人来喝了。

眼皮上下打架,头脑昏沉之际,林无求倚靠檐下,如此想到。

朦胧中,有人轻晃她肩。

耳畔传来驴的呼气,时远时近,沾着远人奔波跋涉的气息。

无求。谁轻唤她,无求。

她烦躁不堪,心底苦闷异常,抬臂挥开萦绕耳畔的声音,口中嘟囔不清,又睡去。

那道声便安静了。

林无求倚着门柱,长久不再动弹,似陷入一场好梦。

依稀间,一道沉着坚实的臂弯将她抱起,由屋外迈向屋内。半掀眼帘,近在咫尺的素白衣袍浸染风霜的凉,浅淡草药味糅杂风尘沁入鼻端。

来人将她置于榻上,替她掖好被衾。目光凝视片刻,转身欲走,一只手攥住袖底,牵绊住他的脚步。

“我以为你走了。”

男人回身,烛光下,一道晶莹泪痕自少女颊畔流落。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哽咽着,眼泪大颗滚下腮边。

透过氤氲视野,一双干燥宽厚的手替她擦拭泪痕,力度极尽温柔,她止不住泪,眼睫眨动,哭得愈发汹涌。

“我错了......妈妈,我想回家.....”

抚在颊边的手蓦然停顿,她无法顾忌,抽噎不止。须臾,那只手继续轻柔为她拭泪。

仿佛她哭出多少泪,便为她拭去多少泪。

林无求沉入一场并不美好的梦境。

梦里她挺拔俊朗的父亲与母亲离婚,随富人家的女儿远走,母亲自此如同换了个人,没日没夜地工作挣钱,她说,要带林无求过上富贵日子。

母亲是个不服输的人,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只再无暇教导林无求。

缺乏管束的孩子往往野性难驯,林无求不喜欢学校老师,她知道,学校老师也不喜欢她。

唯一的例外,是班上成绩最好那位女生,戴副斯斯文文眼镜,时常独自安静地看书。她不嫌弃林无求成绩差,总耐心教她课本外的知识,她说,无求,你知道么......

林无求喜欢温柔的人。她喜欢听温柔女人的话,却喜欢惹温柔男人生气,然后再听他话。

她忘了,究竟从何时起,她养成如此令人生厌的脾性,变成这般举止无礼、乖张戾气的模样。

“......没、人,喜欢我......没有人......”

酒醉催使情绪失控,她哭得伤心欲绝,几欲断气。

“母亲,不要、我......父亲讨、讨厌我......”

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有双手始终摩挲在她颊际,用指腹与袍袖替她擦去泪痕。

对方说了甚么,她记不清楚,也寻不到回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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